,捞到储君亲家的好处……
整件事显然是铺排已久,直到瑟瑟亮了相,才开口试探儿子的态度。
想到阿耶暗示的司马懿篡曹之举,他便皱紧了眉头。
司马家为曹魏鞠躬尽瘁,天下十分土地,便有七分是司马家血汗换取,累累功劳,叫曹家放下戒备全心倚重,如此深耕数十年,直到第三代才取而代之。阿耶以那老贼为楷模,放眼二十年后,熬死圣人,甚至熬死太子,都不在话下。
至于他和瑟瑟的挚爱真情,便白被拿去垫了踹窝……那是绝不能够!
朝辞看他面色翻覆,时怒时喜,早把头先大事忘在脑后,便在心里骂李四娘红颜祸水,耽搁公子前程,忽听武崇训想起来问。
“封地上那事如何了?”
他忙道,“清辉剃了头发,蹲守高阳县两个月,终于混得那住持另眼相看,准他入内室服侍,探得那雕花的窗框图样,抄出来给秀姑辨认,果然是张木匠手笔,可是再打听人如何死了,都说不知道。”
武崇训皱眉叹气,十分懊恼,清辉性子太活泼,做事不及朝辞沉稳,果然去虽去了,徒劳无功。
“若非太子忽然进京,公子原是预备亲去高阳了结冤案,再向圣人陈情,指官寺之弊已然深入国朝肌理,不可不治,到时连解决办法一概上书,既彰显公子之能,又解救天下万万惨遭官寺鱼肉之百姓,便可顺理成章入部。”
一举两得的打算,摊开来说是有些钻营,然他人在这么个位置上,全然不染世事,就显得太突兀古怪了,武崇训的性格,最底色处便是不愿被人侧目,又不愿从俗随众,最好混迹海海人潮,独自走行迹清晰的一条小路。
“当初大伯和阿耶想我顺两位堂伯的路子,从夏官入仕,调拨兵马,镇守北门,我一概推诿,是不愿以百姓血肉涂抹紫袍,亦是有自知之明,我并不爱刀枪棍棒,毕生用兵,恐怕夜不能寐。但如今……”
在这贴身长随面前,他不必隐瞒取舍。
“如今圣人严防死守,我若再提羽林,必激起她老人家忌惮。”
朝辞亦道,“是,春官、夏官不可取,剩下四部,倒是地官最合公子品性,掌户口、土地、赋役、物产,兴建水陆道路……实打实照料百姓。”
看武崇训神色柔和了些,大胆玩笑道,“可惜公子于数目字一节略见捉襟见肘,主意是好的,账目算不明白。”
“——不还有你么?”
武崇训谦逊,并不否认自家短处,“下回带你去高阳,瞧瞧你的本事。”
大肆兴建官寺的风气自高宗起,天下诸州各置观、寺各一,寺名景星寺,观名景星观,至女皇登基,独崇佛教,便改景星寺为大云寺,废止景星观,随着武周拓土之频仍,远在河西的敦煌,龟兹、疏勒,皆有大云寺,可谓泽被千里。
如今,这三百余座大云寺,接待外国来华僧众及香客食宿,承担国祭行香与千秋节行道散斋,掌管一州佛教事务,名义上受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掌管,实则三寺各有职责,并非专领官寺,督导无力。
而官寺享有中枢调配的钱粮财物,另又收受信众敬奉,手面宽裕,频频买地扩建,在各地隐隐都有一方之霸的潜质,甚至欺男霸女,强抢掠夺。
譬如小寡妇秀姑,先夫是个石匠,擅长雕琢花窗,被官寺聘去做工,不知为何一去不返,忽地扔了具尸首并两包银钱回来。
秀姑无子,却是硬脾气,不肯拿钱改嫁,执意讨个公道,状纸递到县衙,无人敢接,银钱塞给当地讼棍,只换来千万不可莽撞的告诫。她四面受阻,痛不欲生,若非武崇训答应帮忙,只怕已寻了死路。
“展眼要去三阳宫,我脱不开身,就怕秀姑等的心焦。”
朝辞嘿嘿笑道,“出巡还远,要到五月了,眼下万万不可错过的,倒是郡主的及笄礼,好在清辉已安葬了张石匠,免秀姑后顾之忧,奴婢使人跑一趟,安排些生计,待公子腾出手来,再去料理。”
如此说定,朝辞自去奔波,武崇训心里憋闷,连日一反常态,总不在府中。这日朝辞得了高阳县回信,急忙来报,走到笠园便被人拍了下肩膀,回头竟是清辉,笑嘻嘻问。
“公子在里头吗?郎主叫去呢。”
朝辞皱眉道,“又有什么事?”
便一道进去内室,就见武崇训立在窗下,赤红圆领袍服遍地重绣,涂抹得整个人英挺浓烈如同火焰一般。
朝辞眼前一亮。
武崇训向来素淡,从笠园之命名便可见一斑。
‘笠’字意在孤舟蓑笠翁,所以笠园的陈设摆件全走竹篱茅舍那路子,除了上朝、侍驾等隆重场合,平日总穿件半旧青袍,甚至青灰僧衣,出入更不会摆开郡王仪仗,这一向因要服丧,愈发灰头土脸。
今日却是凑巧,春尽夏初,正是成都、杭州两地贡缎、绫罗入京的时候,如今不同以往,内宫没有主位,区区几个男宠,取用衣料有限,便都便宜宗室。
梁王府与东宫得了两份供奉,韦氏与梁王妃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