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提供比大尖仔更多信息,比如回溯犯罪过程,谁最先动手,谁提议,谁负责抛尸沉湖,谁造成致命伤……以及每个人做了什么,都详述上报。我保你比大尖仔活得久。”
阿宏抬起头,空调开得这么大,他却一直在冒汗。
望着方镇岳时手指不断搓拳,显然十分挣扎。
“不过你最好快一些,不然隔壁大尖仔先做了详细笔录,你就一点用都没有了。”方镇岳又轻笑一声,摆出一副并不十分需要阿宏说什么的随意姿态。
如果对面坐着的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烂仔,多半会识破方镇岳正是因为没有掌握足够证据,才会坐在这儿跟他费这么多口舌。
如果警察真的拿到核心证据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拿需要跟他墨迹。
但方镇岳在走进审讯办公区时,就做了选择:来诈年轻的阿宏,而非老油条大尖仔。
青春期的少年,总是很莽,初生牛犊不怕虎,勇的时候比谁都亢奋。
但当他们受到重大刺激,感到恐惧和压迫后,也更容易动摇。
方镇岳耐心的等待。
游兆华已看出方镇岳的用意,他眼珠转了转,大声留下句“我去看看大尖仔招了多少”便推门离开。
阿宏见状,忽然产生种拦住游兆华的冲动。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崩断,他身体猛地前倾,急切道:
“我招,阿sir,我都记得。大尖仔肯定甩锅给我们,但其实都是他起的头。
“那天我们本来是要去打柏青哥——”
“你们?谁是你们?”方镇岳猛地一拍桌,表现的格外不耐和暴躁。
阿宏一旦开了口,心理防线就所剩无几。大脑进入恐慌盲从状态,别人威吓着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大尖哥、小舟哥、大脚、阿土还有我——”阿宏念完五个人的称呼,方镇岳再次打断:
“说什么诨号?没名字的吗?赵祖建、刘舟河,说名字啊,跟谁说大尖哥呢?让我们也跟着你叫大尖哥吗?”
方镇岳道出赵祖建,和红圈画出的另一个新名字‘刘舟河’,又潜移默化的将‘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些人的名字’这个信息,植入到阿宏脑中。
阿宏招供时,更加不敢隐瞒:
“对对,赵祖建,刘舟河,王伯齐,张金土,我…我…张德宏,我们要去打柏青哥。穿过京士柏公园的时候,看到大林哥和马子坐在草坪上,大尖……赵祖建就说不如去玩玩大林和他马子。之前大林……丁宝林跟我们玩的很好的,什么都一起嘛,后来就忽然退出了,还自己去打工,说要正经经营讨生活,大尖……赵祖建一直很气的,我们就过去要强——”
“那,我先问你。”方镇岳再次打断阿宏,不让对方有捋顺思路、慢慢恢复逻辑和理性的机会。
他就是要搅的阿宏脑子里浆糊一样,一直保持着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颠三倒四状态,更容易糊里糊涂说出更多重要线索。
“刘舟河、王伯齐和张金土为什么没跟你们一起打麻将?”
“刘舟河跟张金土都有家的嘛,王伯齐今天在舞厅看班——”阿宏才开口,又被方镇岳打断:
“看班?看哪里班?”
“旺角的富丽华夜总会——”
“刘舟河家呢?”
“石硖尾元州村是西班牙式三层丁屋——”
“张金土家是不是南山村啊?”
“是啊,偶尔还会去他马子那里,就在深水埗康宝花园d座3…312单位——”
“他马子叫什么?”
“阿玲——叫白…白什么玲的。”
阿宏这句话一落地,方镇岳便既起身,将gary拍到座位上,留下句“继续审”,便出了审讯室。
阿宏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方镇岳走出去,又被gary问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反应过来,大尖哥可能什么都没说,而他什么都说了。
呆滞的坐了好半晌,他忽然捂住头害怕的哭起来。
gary耐心的等他哭完,又继续审。
阿宏木讷讷坐着,问什么就答什么,再也没有反抗或挣扎的心气了。
……
……
方镇岳组织带队连夜捉捕。
游兆华全程配合,难得收敛了身上所有的反叛和骄傲,带着自己组的探员,方沙展指东,他就打东,方沙展指西,他就打西。
两个小组,分三队捉捕,先后在富丽华夜总会按住大脚王伯齐,在石硖尾将刘舟河从床上拎起来带走,于深水埗康宝花园女友家中逮到要跳窗的张金土。
凌晨5点多,三人全部被带进油麻地警署,开始了新一轮的审讯。
早晨八点时,重案a组和b组的探员们一夜未合眼,却各个精神满满,神采奕奕。
凶手全部捕获,笔录丰富且一致,即便是最难啃的大尖仔,在兄弟们招供后,也软下来。
八点半多,方镇岳带队完成了案情重现,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