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又是十五请安的大日子,正好赶上钮钴禄氏进宫承宠,这一日里一大早,慈宁宫门口便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连呐喇氏都收敛起了往日骄傲的神色,变得低调起来,既不和马佳氏费些口舌争端,也不和那些拥趸站在一起,自顾琢磨着钮钴禄氏的脾性。
虽说太皇太后的懿旨没有明言,但她们心中多多少少心中有数,这就是下一任皇后,仁孝皇后管理后宫仁厚宽和,也不知这钮钴禄氏能否学到仁孝皇后的半分气度。
永寿宫位于西六宫,和住在东六宫的格格贵人们比起来,离慈宁宫距离最近,但直到快到请安的时辰,才见一肩舆被小太监抬着过来。
钮钴禄氏位列妃位,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也是唯一有资格使用肩舆的妃嫔,这肩舆一出,便都明白是钮钴禄氏到了。
云珠混在其他人中一道给钮钴禄氏行过礼,暗自打量,只见从肩舆上下来的女子看着年岁不大,上穿石青色立龙褂,下着红织金寿字缎镶石青行龙妆缎裙,头戴东珠间青金石额箍,颈着金黄色东珠配珊瑚项圈,乍看便很是威严。
钮钴禄氏进入角色很快,安安稳稳地受完礼,便当仁不让地走到前方进入慈宁宫。
苏麻喇姑在正殿门前等待,一见到钮钴禄氏,严肃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主子来了,太皇太后已经起了。”
钮钴禄氏亦笑着和苏麻喇姑来回几句,估摸着太皇太后收拾妥当了,这才示意小宫女掀开帘子。
“太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钮钴禄一进门,便毫不犹豫拜了下去,一举一动都尽显贵女气派。
“好,好,真是个可人爱的孩子,快快起来。”钮钴禄氏刚拜下,太皇太后连声叫起,是云珠没有见过的祥和亲切,机灵地宫女赶紧将人福气,奉承上几句好话,更是让太皇太后乐得不行,慈宁宫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云珠淡然地看着前面的婆媳和乐,佯装喝茶,神思早已游移,在想着回去后还能耍玩些什么。
“前几日皇帝派人给哀家送来内务府新制的钗子,样式还看得过去,你便将这几个钗子带回去。”太皇太后示意钮钴禄氏接过宫女手上的金钗。
钮钴禄氏大大方方应了。
直到这时,云珠才精神一震,东西都已赐完,请安大概是要结束了吧。
悄悄打量其他格格,却意外地在她们眼中看到掩不去的羡慕,特别是呐喇氏,那份羡慕都要变成嫉妒,连马佳氏都怔忪不已。
纳闷地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去,见到的是太皇太后赏下的金钗。
这金钗看着便是内务府的手艺,是最顶级手工艺人的成就,就连上面的蝴蝶都活灵活现,好似振翅欲飞。
云珠更加迷茫,不说受宠如呐喇氏和马佳氏,就连云珠,也有内务府送过来的金钗,技艺半分不逊色,怎么会惹这么多人羡慕。
“还是钮钴禄姐姐得万岁欢心。”呐喇氏难掩酸意地打趣。
钮钴禄氏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头,云珠这才看见她端庄含笑之外的其他神情。
这也给云珠解了疑惑,这金钗上的花样,看着便活泼可爱,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怎么也使用不上,康熙特意让人送过来,还不是为了给钮钴禄氏做脸,难怪都这么羡慕,这等用心也是独一份了。
妻者,齐也,果然只有妻子,才会让康熙上心,云珠事不关己地想着,这些主子的事情不是自己一个格格该关心的,反正和自己无关。
很快,云珠便知道了,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什么叫南美洲的蝴蝶煽动了一下翅膀,太平洋上便掀起来一场风暴。
呐喇氏拈酸的一句话,却给后宫所有人都找了个大麻烦。
钮钴禄氏得不得康熙欢心云珠不知道,但呐喇氏彻底惹怒了太皇太后云珠知道得很清楚。
只听见太皇太后轻飘飘地对钮钴禄氏说道:“日后这规矩也得立起来,仁孝皇后去了,宫中人心思都浮了。”
随即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呐喇氏:“以后你们便每日去永寿宫晨昏定省。”
太皇太后的这句话,对云珠不掣为晴天霹雳,太皇太后嫌吵,只让她们初一十五请安,一个月也只需要早起两天,这以后日日去永寿宫晨昏定省,这等日子想着便很绝望,也不知道呐喇氏如何就撞上太皇太后的逆鳞。
云珠怏怏地回了景仁宫,自闭不已。
同样的疑惑也存在于钮钴禄氏的心中,皇家和钮钴禄家心照不宣,她成为继后板上钉钉,但毕竟现在名义上还只是妃子,尚未有明确的诏书也未举行封后大典,这种时候便让后宫嫔妃晨昏定省,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指不定如何说自己轻狂。
“萱草,今日慈宁宫里的事情你也都看在眼里,你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太皇太后怎么就突然如此敲打?”钮钴禄氏烦闷不已,抓着萱草分析。
“奴婢愚钝,奴婢瞧着太皇太后老人家是听了呐喇格格的话后才这么说,可呐喇格格的话听着也只是寻常打趣。”萱草同样愁眉苦脸,和钮钴禄氏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