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点吧,好痛。”
任惟听见他说痛才反应过来自己用力过了头,松开一些,但没放开,嘴上说:“出汗就出汗,我又不嫌你。”
“我嫌,黏黏的又不舒服。”应春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任惟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手,紧接着,抢在应春和说话前先一步把话说了:“我主要怕你不高兴,就没想着先说。我还会回来的,这次是去处理一点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会需要多久,暂时没法给你一个准确时间。但我跟你保证,我每天都会给你发消息,不会让你找不到我。”
现实问题其实一直存在,一直就摆在他们俩面前,只是应春和之前总装作视而不见,可时间一长到底还是会显露出来,好比是被沙子掩埋的石砾,踩到的时候才会觉得痛,而在踩到之前始终抱有侥幸心理。
任惟不可能一直留在离岛,他的家人、朋友、工作都在北京,现在的情形只是任惟努力为之,但长此以往并不妥当,应春和明白这道理。
“任惟,你总得回北京的。”应春和轻声说。
任惟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没法给应春和开出任何保证,任何承诺,只好低头沉默着,但很固执地又牵住了应春和的手,似乎隐隐在表明某种决心。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灯光寥寥的昏暗地,隐约间可以看到不远处有块礁石。判断了一会儿方位,应春和认出来是他曾经说会画下的那块礁石。
他听着耳边海水翻涌的声音,聚会上喝下的酒似乎也跟着在身体里翻涌起来,醉意醺然,忽的兴起道:“任惟,我想爬到那块石头上去。”
说做就做,他松开任惟的手,朝礁石那边跑去,步步迈入微凉的海水中。
任惟在他身后举着手机给他照明,叫他慢点,应春和却慢不下来,动作利落且迅速地爬到了礁石上,站稳身形,迎着海风张开了双臂。
“任惟,我想跳下去。”
任惟担心应春和,笨拙地手脚并用也爬上了礁石,还没站稳就听到应春和说了这么一句。
他判断不出应春和是清醒的,还是醉了,但跳海的举动有别于在雨夜跳舞,危险性太高,不禁阻拦:“不行,刚刚走过来的地方海水不深,可是这边底下不知道有多深。就算是不深,万一有石头划到你怎么办?别跳了,太危险。”
他说了这么一通,应春和却没怎么听进去,用手指了指远处:“跳远一点应该就不会碰到石头。”
说完他又很不高兴地瞪了一眼任惟,强调:“任惟,我水性很好的。”
任惟无奈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溺水的都是会水的。”
可应春和执意要做的事没有谁能拦住,很快他就做了个跳水姿势,鱼一样跳入夜色笼罩的海中。
任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慌忙用手机灯光往下去照,却没能在茫茫海面找到应春和,只好口中一遍又一遍喊着应春和的名字,急得不行,生怕应春和真的出了什么事。
好半天,他都想要回岸上去叫人了,才在不远处的海面见到了颗探出水的脑袋,对他盈盈笑着:“任惟,我在这。”
担忧与慌乱登时散尽,任惟知道自己被他捉弄了,却没怎么生气,只关心地问他:“冷吗?别待太久,等下感冒了。”
“不冷。”应春和在海中游来游去,真如一尾鱼般灵活,还笑着怂恿任惟,“任惟,你要不要也跳下来?”
任惟被他吓了一通,此刻坐在礁石上歇息,没好气地回:“你忘了吗?我不会游泳。”
“你跳下来,我接住你呀。”说这话时,应春和双目明亮得好似倒映在海面上的两颗星星。
“接的住吗?”任惟深感怀疑。
“当然。”应春和满口答应。
任惟好似不信:“别说大话。”
应春和皱了下眉,用手大力拍了下海水,惊起一阵不小的水花:“才没有说大话,不信你就试试。”
就这么一人一句地扯了好一会儿,任惟都没有想往下跳的迹象,应春和以为他不会跳了,正准备作罢,眼前忽然有东西一晃,紧接着是扑通一声——
任惟跳下来了。
应春和心神俱震,原本平静的海面都好似因此被牵连,变得汹涌湍急,来不及多想他就立刻沉进水中,凭借声音的方向去找寻任惟。
没一会儿他便摸到了任惟的手臂,将人拽出海面,拍了拍任惟的脸问他:“任惟,你还好吗?”
任惟却双眼紧闭,一直没有反应,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不像是呛了水,更像是昏睡了过去。
应春和慌乱起来,拉着他往礁石边上游去,那边水要浅得多,能够让任惟半躺着。
将任惟的背靠在礁石上后,应春和又拍了两下任惟的脸,焦急地叫他:“任惟,听得到吗?”
此处几乎没什么光,应春和贴得近也只能看见任惟一直闭着眼,旁的情况一概看不清楚,若非是还能察觉到任惟鼻息间有热气,他指不定要慌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