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精致的公主裙,皮肤细腻白皙,瞳孔皎若明月,整个人愣愣站在那,却完全被阳光包围。
她就像是泥潭里最为清澈的泉水,令人渴望。
他看着她,一时间忘记自己是个浑身污浊的人,尝试靠近她。
但她却转身走了。
她离开的脚步慌乱,他知道是他把她吓到了,没再敢往前。
被阳光照耀的位置还在原地,人影却消失,周围空荡荡,只留下那条狗的尸体与扩散了满地的鲜血。
他站在那,像极了被丢弃的小破娃娃。
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埋藏在草丛中的一瓶水上。
是那个女孩留给他的。
他知道这是她为他留下的善意,紧紧将水瓶握在掌心。
至此她成了他烂而灰暗的世界中唯一一抹纯净。
后来的他家庭巨变,母亲去世,父亲入狱,没有任何权势的他只能选择跟着舅舅离开——他母亲的弟弟,与他母亲一样觊觎苏家权势的人。
此后直到成年的7年内,他都在舅舅的压迫下生活,被迫吃下致精神涣散的药,不断催眠致使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但何止这些。
被控制的日子生不如死,时常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算是个人,整日处于梦境与现实之间的虚空状态中。
无法控制。
睁开眼睛的霎那,手心出了汗,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呈现枝叶般虚弱。
垂眸落向掌心的戒指,那本是jas交代他在催眠前握住的最重要的东西,光投射向内壁上的名字轻晃,许久许久意识才归位。
“你看看,我都提醒过你了,别接触任何动物,特别是狗。”jas倚坐在桌前,摁着笔尖嘎吱声传遍整个空间。
催眠不过是通过心理暗示缓解内心最深处的薄弱点,但患者一旦陷入回忆中难以自持,情况就很危险。
此前他的治疗一直很顺利,但最近他持续被过往的阴影笼罩,这次就一起爆发。
“看你这个样子,最近噩梦没少做吧。”jas的普通话不太标准,语气算不上和善,“是你让我务必要控制住你的病情,结果现在也是你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这样的日子你也真能忍。”
“就算是你回忆里那个女孩儿帮过你,那你也得有个轻重缓急,再继续刺激病情的后果你比我更清楚。”
jas教训的声音喋喋不休,但苏祁尧眸光始终定格那一小枚戒指上。
其实在那件事过后,他与她还有很多次见面。
他始终以为她害怕他的原因是自己脏兮兮的模样,所以总会尽力去拼凑她对他的好印象。
哪怕他自己的生活混乱不堪,但不管他浸泡在一个多么罪与恶的环境中,每次与她见面都会盛装打扮。
他以为这样她就不会害怕了。
可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还是那么怕他,见到他就跑。
一直到现在。
“hey,su”jas企图唤醒他对这件事的重视,“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再出现一次失控的状态吧。”
治疗的最后是一句命令:“离那条狗远一点。”
-
——“苏总他的精神疾病就是因为一条狗而产生的,你说他会有多害怕?”
自那日过后,乔知吟时常想起当时司机在车上与她说的这句话。
她诧愕,不解,内心闪过很多疑问:“为什么这么说?他的病难道不是遗传病吗?”
——“不是,他啊,是个正常人,活生生被折腾成这样的。”
……活生生。
乔知吟陪着小黄鸭在自己房间的小阳台处晒太阳,越是想起这些对话,她的心情越是复杂。
原来苏祁尧并不是讨厌狗,而是生理性的害怕,那他竟然还能同意她把小黄鸭接回家。
这段时间他应该不会好受吧。
得知这件事之后她就没再带着小黄鸭出过她的卧室,小黄鸭的情况越来越糟糕,走两步都困难,平时最多只在阳台这边简单活动活动。
身边的小黄鸭刚醒过来,估计是因为疼痛,它趴着低声哼唧,后腿轻微颤抖,痛苦不堪。
乔知吟鼻子一酸,蹲着握住它,声音哽咽:“小黄鸭,你看我们为了你做了多大努力,你也坚持住,好不好?”
小黄鸭听懂了,轻叫着努力站起身,想再努力跳到她身上抱住她,但它全身都在晃,没能如愿。
乔知吟心脏紧到发疼,伸手捞住它,紧紧不愿松开。
她说:“没关系呀,坚持不住也没事。”
小黄鸭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在最近几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趴在有乔知吟气息的被窝里,记住她的每个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