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观众席上一片掌声和隐晦的笑声。
她正想将麦克风递出去, 忽觉灯光刺眼,脑子里一声嗡鸣,一阵头晕目眩,犹如那天坠海。
紧接着天旋地转,她听见主持人的惊呼,瞥见观众席上一阵骚动,然后就两眼一黑。
失去意识之前,她的第一反应是又要上热搜了, 这可不是她故意要搞个大新闻。
叶萝萤做了好长一个梦, 仿佛没有尽头。
但她知道这不是梦, 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一切。
梦里的她实在可怜, 老妈陪着老爸白手起家,结果这死鬼老爹发达了就甩了糟糠之妻。她才几岁,就跟着妈妈到了外地。
没多久妈妈意外过世,她流落到了福利院,在那里度过了十多年艰苦又有那么一点温馨的日子。
再后来就进了娱乐圈,出道就走红,星途越走越顺,死鬼老爹找上门了。
她可能是太缺爱了,只看见了糖衣,看不见炮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人结了婚,生了娃。
豪门太太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老公不着家,有人要上位,娘家要吸血,她能找到的精神寄托也就只有孩子了,于是开始了鸡娃生涯。
结果孩子被鸡出毛病了,不要亲妈要后妈,死鬼老公真就跟死了一样,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个家是待不下去了,但她不敢离婚。七年的婚姻将她的精气神和勇气耗了个一干二净。
她决定去看心理医生,没什么效果。
试了一下催眠,她难得睡了个好觉,之后好像上了瘾,每个月都去做催眠。
普通的催眠对她的作用越来越小,最后上了深度催眠。
意外发生,她的潜意识觉醒,竟发现这个世界是一本豪门后妈甜宠小说,而她只是阻碍男女主幸福之路的恶毒女配,最绝望的是连孩子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她努力改变故事走向,然而无济于事,只能浑浑噩噩地等待结局。
在又一次和周钦的争吵中,她心灰意冷跳了湖。
但她没有死,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经历了不一样的人生,最后又以死亡的方式回到了这个世界。
也许是因为记忆太过混乱,也许是因为在这里伤透了心,抗拒这样的人生,因此她误以为自己穿了书,穿到了以自己为原型而塑造的角色身上,其实她只是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原来我不是穿来了,是回来了啊。”
叶萝萤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脑子从混沌到清明。
她之所以会想起这一切,大概是因为站在台上捧着奖杯发表获奖感言这一幕算是她的高光时刻,是人生的转折点。从这之后,她的人生就再也没有过这样光辉璀璨的时候了。
还有那个窦医生,叶萝萤想起那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
难怪她一提到催眠,窦医生就躲躲闪闪。
恐怕在窦医生看来,她在催眠后性情大变,和之前相比完全是两个人,肯定是催眠出问题,把她搞成精神分裂了。
叶萝萤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那座深山寺庙,居然是她出资修建的。
原因很简单,她认为自己从挣扎求生的孤儿变成了大明星,还有了好姻缘。天降馅饼一个接一个,让她惶恐不安,忍不住想做点善事求个心安,不仅捐钱修学校修马路,还修寺庙。
可能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她以为自己穿书,为了让“原主”安息,在这座寺庙里给“原主”点了一盏长明灯。这算不算自己给自己上香?
叶萝萤忍不住想笑,笑容又一凝。
当初和周钦结婚,她一开始是很忐忑,不过见到人之后念头就悄悄变了。
怎么说呢,她也是被周钦的皮相迷惑过的。
“年少无知,蓝颜祸水……”她目光发直,低声喃喃。
“妈妈!”小动物一般的呜咽在她耳边徘徊,惊慌失措,“妈妈你怎么了呜呜?医生医生——”
叶萝萤一把捂住周元濯的嘴,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将他拖上了床。
两人头挨着头挤在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
周元濯用气声说道:“妈妈,你怎么了?”
他的眼角还挂着泪,小脸上都是惊惶。
叶萝萤用袖子给他擦了擦眼睛,怅然道:“妈妈做了一个梦,很可怕。”
“梦到什么了?现在好点了吗?”周元濯立即伸出小手拍拍她,见她看着他拍动的手,有点羞赧,“我以前做噩梦,妈妈就是这么拍我的。”
原来的逆子变成了贴心小甜豆。
一切都变了,这一遭不算白走。
“梦醒了就不怕了。”叶萝萤笑着蹭蹭他的额头。
母子二人依偎在一起,小声地叽叽咕咕,气氛祥和美好。
如果没有不速之客的话,就更美好了。
叶萝萤和周元濯搂在一起躺在病床上,周钦站在床头,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