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偶然碰见,也只是淡瞥一眼,直到今日,他才算得上是头一次正眼将连修打量。
见连修上前似是准备开口回话,李研却是不打算听他开口,他微勾唇角,对一旁的宋楚灵道:“你说。”
连修是连宝福的儿子,又在内侍省做事,想来已经是个人精了,谎话岂不张口就来,宋楚灵却是不同,若当真他们方才在树后做了什么,她怕是不到两句话,就能露出端倪来。
“躲?”宋楚灵故作什么也没觉察出来,她此时神情就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她与连修站在树后说话,会有“躲”的意思。
她先是疑惑地蹙了下眉,抬眼朝那棵老槐树望去,看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奴婢没有躲着,是因为今日日头太晒了,那边有树荫,所以才会去那里说话的。”
说着,她还特地绕到了李研的左侧,用自己的身子帮他遮住日光,又冲他盈盈一笑,这笑容纯净又无暇。
李研也不知信了没有,温润的眼眸微眯着,冲她颔首示意,“过来。”
宋楚灵知他这样代表何意,便乖巧地蹲在他腿边。
李研拿出一条帕子,就在众目睽睽下,用帕子在她额前轻轻擦拭着。
宋楚灵显然是被这个举动惊到了,她脖子微微一缩,带着几分困惑道:“王爷,奴婢没有出……”
她想说,她没有出汗啊。
可后面的话却被李研温声打住,他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口型,轻道:“嘘。”
宋楚灵只好抿起唇来,垂眸不再开口。
而面前的连修,自始至终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清冷,漠然,仿佛面前一切皆与他无关。
李研将帕子重新装回身上,唤宋楚灵起身,连修与赵睿也准备退下,可就在此时,李研忽然眸光一顿,再度出声:“连少监身上那香囊,看起来极为别致。”
那样的东西,一看便是出自女子之手。
宋楚灵顿时心生后悔,方才就不该帮连修将那香囊系上,便是系上,也不该系得那样显眼,可就是再后悔,如今已经引起了李研的注意。
连修不慌不乱,朝李研颔首道:“多谢王爷夸赞。”
李研故作随意般问了一句,“是何人送的?”
连修没有思索,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一位女子。”
赵睿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后衫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
他又好奇这几人的神色,又害怕真的看出点什么来,最后只能是端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垂眸将身子微俯着,一眼不敢看。
刘贵自然也是瞥见了那树后的两片衣摆,只是他上了年纪,眼睛难免有些花,看得不如李研仔细,只知道宋楚灵与连修在树后说话,却不知两人靠得有多近。
可自家王爷今日这样的反应,明显是有些不大对劲儿的。
“呦。”刘贵既是觉出不对,便不能事事都让自家王爷亲自开口,于是他笑眯眯地朝连修道:“咱家之前便听说了,这多少宫婢都上赶着送东西给连少监呢,可又听说,连少监向来是会推拒的,怎么将这香囊戴在了身上呢?”
宋楚灵心跳如擂鼓,面上却也是十分好奇地望向连修,她甚至已经找好了借口,如果连修说出是她所赠,她要如何同李研解释。
然连修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朝上首微微颔首道:“传闻不可全信。”
刘贵原是打算再问两句,将那送香囊的人帮自家王爷问出来,可李研却是作罢,他虚抬了下手,将面前二人挥退。
回去的路上,李研一直没有说话。
等他们回到书房,只留宋楚灵在身侧,他给自己和她各倒了盏茶,唤她坐在腿边,这才温声开口:“怎么去了这样久,为何登记完还要与连修独处?”
宋楚灵猜出来李研不会就此作罢的,便是他没有亲眼看见她与连修做了什么,也不会轻而易举将这一页接过,毕竟,李家之子骨子里是有刨根问底的习惯在的。
宋楚灵带着几分倦意地趴在膝头,眉眼含笑地望着李研道:“因为奴婢从未去过行宫,想多问一些关于行宫的事。”
李研道:“回来问我便是,为何偏要问他?”
“不一样的。”宋楚灵圆圆的小脸上,细眉微蹙,她坐起身来,满脸皆是认真。
“王爷告诉奴婢的皆是行宫之好,不论是那些花草还是山水,它们虽然很美,奴婢也很向往,可是奴婢与王爷不同……”
“奴婢不是去享受的,奴婢过去是为了好生伺候王爷的,所以,奴婢不能只知道行宫之美,奴婢更应当要知道的是行宫那些不便之处。”
宋楚灵这番说辞挑不出任何错来,她身为奴婢,的确应该这样想。
其实从一开始李研就已经知道,她比宫中任何人都要兢兢业业,类似这样的话,他之前也听过许多次,可如今,再听宋楚灵这样说时,他竟觉得异常刺耳。
宋楚灵见他沉默不语,便试探性地继续解释道:“王爷之前与奴婢说,行宫里人少,奴婢又是头一次过去,生怕到时候照顾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