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贵道:“估摸也是为了震慑宫人,楚灵之前救过欣美人,有又皇后娘娘亲自发了赏赐,这般风头无两的宫婢,若是今日在钟粹宫里受了责罚,以后欣美人万一再度涉险,想救她的人,便得先好好思量一番了。”
随着刘贵这番话音落下,屋内再度陷入寂静,李研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只是冷冷望着手中的茶水,那盏茶已经凉了,他却未曾喝过一口。
不知何时,日光被一片阴云遮住,屋里屋外的光线倏然暗下,尤其是这书房中,显得格外阴沉,还透着一股莫名的冷意。
“我那位姨母,怎会这般简单呢?”昏暗中,李研带着几分嘲讽道。
刘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有些疑惑地蹙眉看向李研。
“宋楚灵如果是旁人的宫婢,便只是你说得那意思,可她是谁的人?”李研唇角向上微微提起,“她是宁寿宫的人,是本王二十余年以来,头一次近身的女婢……”
说到这儿,李研顿住,视线终于从那茶水中移开,他看向刘贵,语气清晰分明地道:“因为她是我的人。”
我的人?刘贵登时怔住。
白日里李研对钟粹宫传话的宫人这样说过,可那时刘贵只以为他是带了几分气性,才故意让人这般传话的,可如今屋中只有他们二人,李研还能这样与他说,那便当真是对那丫头动了心。
刘贵早就盼着他家王爷能在男女之事上开窍,却没想到会这样快,明明前几日他提及那些事时,王爷多少还是有些抗拒的,没想到经此一事,他倒是能坦然说出了。
刘贵很快回过神来,上前道:“那王爷的意思是,钟粹宫是在做给咱们看的?”
李研颔首,既是他已经在刘贵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后面的话便可直接道出,不必含沙射影。
“玉嫔说赵芝没有规劝主子,犯了大过,这话是说给楚灵听的。”
刘贵一开始没有往这方面想,如今再听李研这样说,瞬间就明白过来。
玉嫔这番话,是在提醒宋楚灵,不要对晋王生出非分之想,便是她没有,晋王若是动了这些心思,她也应当规劝,否则便会如同赵芝。
李研冷笑了一声,道:“赐座那出戏,并非是给欣美人看的,那是做给我看的。”
如果宋楚灵坐了,他们便可直接说宋楚灵心思不纯,她能入宁寿宫,进安寿殿,伺候在晋王身侧,便是早有预谋,不论是皇上还是皇后,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人继续待在李研身侧。
如果宋楚灵不坐,便顺理成章扣一个不敬贵妃之罪。
说到这儿,李研反问道,“你觉得,娴贵妃会如何惩治她?”
刘贵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有些令人惶恐,他一时不敢说出口。
李研看见他神色,便知他已经猜出来了,声音比之前更加沉冷,道:“我以为,这些年我已经将心思表现的在明显不过。”
他从不干涉政事,也不与外戚有任何往来,所学所看,皆与治国无关,他专心在这宁寿宫中养病,甚至连宫宴或是祭祀大典都鲜少露面。
他所要无非就是一个清静自在,可如今,他却连一个女子都护不住了。
李研冷笑,“我若当真有那个心思,还轮得到生子去争?”
这句话一出口,刘贵猛地一下抬起眼来,他细细打量李研神色,想试图看出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还是当真有了旁的打算。
可他看了许久,什么也看不出,且还愈发觉得屋内寒凉,他打了个寒颤,长出一口气,像是在试图将周围寒气驱散一般,带着几分笑意地对李研道:“还好咱们楚灵傻人有傻福,今日躲过一劫,往后……”
刘贵说着,便见李研眸光倏然扫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错话了,连忙噤声。
一提起宋楚灵,李研眸光中的寒意逐渐散去,连声音也慢慢柔和下来,“她不是傻,只是太过纯净罢了。”
李研口中这位太过纯净之人,此刻正坐在床榻上。
她脱去外衫,身上只一件淡绿色齐襦长裙,她将长裙撩开,露出两个红肿的膝盖。
那老嬷嬷是故意让她跪在那里的,且还提前在那一处的地板上搁了砂砾,初跪时便觉得疼痛,待时辰久了,膝盖会因麻木而不觉得疼痛,可皮肤被硌的痕迹,却只会越来越深。
她拿沾了水的干净帕子,一点一点擦拭着那几处被隐隐硌出血迹的地方。
忽然,头顶瓦片传来一声轻响,宋楚灵手中动作不由一顿,朝声音传来的反向看去。
半晌再无动静,宋楚灵轻出一口气,以为是老鼠跑过去发出的声音,便重新将视线落回膝盖上。
可紧接着,身后的窗子却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宋楚灵不动声色将裙摆盖好,又从床里侧顺手抓起被子披在身上。
在她回头看向窗户时,那道颀长的身影已经稳稳落入房中。
宋楚灵知道李砚这几日会来寻她,却没想到会是今日,更没想到会是在大白天里。
她望着缓步朝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