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将早就掉到枕头一旁的帕子捡起。
桌上放着一个铜盆,里面是宋楚灵回来时倒得冷水,他将帕子放进去浸湿,随后拧至半干的状态,又重新坐回床边,将叠得齐整的冰凉帕子搭在了宋楚灵额上。
额上的一阵冰冷让宋楚灵倏然睁眼,她有些不解地看向李砚。
迎着她疑惑的眸光,李砚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道:“巧了不是,我也是个大善人,但我们不同,我有脑子,我会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再去行善积德。”
宋楚灵实在是无力与他多说,她咳了几声,缓缓道:“谢谢。”
李砚冷哼一声,抬手又在她鼻尖处不重不轻地点了一下,“别谢我,我这善心可只有三个月,若三月后你什么也查不出来,到时候你便……自求多福吧。”
说着,他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几粒药丸在掌中,递到宋楚灵唇边,用着命令的语气道:“张嘴。”
宋楚灵没有张嘴,而是垂眼朝他手心看了一眼,随后又看向他,那眼底里质疑的情绪再明显不过。
李砚顿时不耐烦道:“是你自己张嘴还是我帮你掰开?”
“不必,我不用吃……”
药字还未说出口,李砚便毫不犹豫直接抬手将她下巴捏起,宋楚灵哼咛一声,唇瓣微微张开,几粒药丸便随即被塞进了口中。
怕宋楚灵吐出来,李砚一手将她嘴巴连忙捏住,一手去拿搁在一旁凳上的水杯,道:“自己起来喝,还是我帮你灌下去?”
宋楚灵实在没有力气再和李砚较劲,便老实地点了点头,用手在他衣摆处拉了一下。
垂眸望见黑暗中那只白皙的小手,在某个瞬间,李砚的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如面前这只轻轻拉他的小手一样,软软的,柔柔的,轻轻的,慢慢的……
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点,一点一点向四周蔓延。
李砚有一瞬的怔愣,然而很快便回过神来,他眉眼低沉,一把握住宋楚灵的手,几乎是将她直接从床上拉进怀中的。
宋楚灵尚未回过神,整个身子几乎是砸进李砚怀中的,额上的帕子自然也在起身的瞬间又掉去了一旁。
她闷哼一声,拧着细眉在李砚怀中咳嗽起来,李砚先是帮她顺着后背,待她呼吸平缓,才将她重新扶好,让她半靠在他臂弯中,将水杯拿到她唇边。
“张嘴。”
宋楚灵知道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便依着他吩咐,又被喂了一整杯水。
直到最后,宋楚灵重新躺好,那湿帕子又被李砚搁在了额上后,李砚终是起身打算离开。
他一面理着褶皱的衣裳,一面低低对宋楚灵道:“我改了,只给你一月的时间。”
床上刚松了口气,合了双眼的宋楚灵,倏然又将眼睛睁开,她不明白李砚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不解地看向那高大的身影,哑声问道:“为何?”
李砚没有说话,便是不看宋楚灵,也知她此刻定是瞪着那双圆溜溜的杏眸,又疑惑又气恼。
他冷笑一声,大步朝屋外走去,宋楚灵还未来及想明白,便又开始担心李砚会被巡逻的宫人撞见,可随即,房顶上传来了瓦片轻轻碰撞的声音。
宋楚灵终是松了口气,那沉重到极致的眼皮也慢慢地合上了。
而与此同时,隐入黑暗的李砚,一面朝南三所的方向走着,一面回想起宋楚灵趴在他怀中,哭着喊“姐姐”的画面。
姐姐?
李砚不由蹙眉,据她所查到的,荣家长子荣林郁当初膝下只有两个儿子,若宋楚灵当真是他私生女的话,哪里又会多出一个姐姐?
就连荣家嫡女荣林欣,也就是当年的宸妃,生的也只是一位皇子。
李砚一时想不明白,宋楚灵到底与荣家有何关系。
直到他回了自己房中,一直焦急等他的宫人总算松了口气,上前一边帮他宽衣,一边与他说起今日问到有关欣美人落水之事时,李砚才恍然大悟。
“你说,宫中有人道那欣美人与宸妃神韵有八九分?”
“是啊,奴才虽没见过宸妃,可宫里有些个老人,当初可是见过的,明面上不敢四处说,私下里却是都在议论呢。”那宫人道,“只是听说欣贵人虽神韵像,模样却不及当年的宸妃,据说宸妃当年那双杏眸,可真是生得眼波含秋……”
李砚眸光幽幽地望着杯盏中轻轻晃动的水,半晌也没有开口。
第三十三章
宋楚灵第二日醒来时, 天还未亮,因长期早起做活的缘故,她向来不会睡得太沉, 赶在上值前便能醒来。
也不知是她本身底子好的缘故, 还是李砚那几颗药的功效,她除了嗓子还在疼以外, 高热已经散去,身子也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一面起身下床,一面又在脑中将昨日的事细细回顾, 她昨日虽然身子难受, 可发生过的每一件事, 乃至每个细节, 都无比清晰,包括李砚过来时,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也都记得一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