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求公公庇护,更怕连累到公公,所以两年来未曾拿着玉佩寻你,奴婢这次……只是想帮师父……”
连宝福眉心微蹙,便听宋楚灵面带疼惜地道:“奴婢记得有一次师父带着奴婢去山上采药,不慎滑落时她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护好这块玉。这块玉对师父而言,比自身还要重要,她交于奴婢的时候说,若那个人还记得她,便会帮她。”
宋楚灵说到这儿,抬眼看向连宝福,“说实话,奴婢不信世间情意,宝福公公呢,你可信?”
连宝福没有说话,目光也不知落在何处,良久后忽而笑道:“这番话也是她教你同我说的?她以为,我听了这番话,会帮你?”
宋楚灵摇头否认,“师父不让奴婢在公公面前提她,这些话是奴婢擅作主张说出来的。”
对了,这才是惠英的性子。
连宝福没有说话,拿起手边的橘子放入口中,朝宋楚灵挥了挥手,“下去。”
宋楚灵拭掉脸上泪痕,躬身退下。
随着院内脚步声逐渐远去,静默的屋内便只剩下连宝福一瓣又一瓣往口中塞橘子的声音。
待那蜜橘全部吃完,他双眸已红,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今年的橘子怎么这般酸涩。”
“父亲。”一旁的连修递上帕子。
连宝福没有接,他靠在桌案上用手扶住额头,长叹一声。
随后又是许久的一阵安静,就在连修准备退下时,连宝福忽然沉声道:“护着点儿。”
说着,他扬手一挥,将紧握在掌中许久的玉佩朝连修扔来。
连修立即抬手将玉佩接住。
从内侍省出来,宋楚灵没有直接回寒石宫,而是拐去藏书阁寻小落子。
小落子比她还小两岁,去年才入宫来的,藏书阁这样的地方,甚至还不如寒石宫,平日里捞不到半分油水。
这孩子又瘦又小,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他见到宋楚灵来了,满脸忧心地围着她转了两圈。
“你怎么有空来寻我了,身子可好利索了?”
宋楚灵与刘翠兰的事,私下里早已传开,一想到宋楚灵险些无辜丧命,小落子好几晚都没睡好。
宋楚灵笑着拿出一条帕子给他,“我早没事了,这个月一直在休息呢,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的,我秀活不算好,你将就着用。”
小落子惊喜的接过帕子,连连道谢。
知道没有小落子没受牵连,宋楚灵心头松快了些。
等她回到寒石宫,张六拉着她问了一通,生怕她得罪连宝福,让整个寒石宫给她当垫背,宋楚灵自是没有说真话,装傻充愣应付过去,这才回了房中休息。
夜里睡觉时,宋楚灵又将今日与连宝福见面的点点滴滴在脑中反复回放。
她的言行没有半分纰漏,全部是按照先前设定好那样做的,可她还是会感到不安,她永远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这份不安持续到两日后,宋楚灵被再次传来内侍省。
还是那个院子,只是这一次没看到连宝福,只有连修在院中的槐树下站着。
他抬眼望着笼中鸟雀,不知正在想着什么,直到宋楚灵闯进他颀长的身影中,他才倏然回过神来,收了目光看向宋楚灵。
在他面前宋楚灵不必再装模作样,索性就收了那份娇憨,微微俯身道:“连少监。”
连修“嗯”了一声,语气与神情还是那副清冷模样。
他从袖中拿出玉佩,那日让他扯断的红绳被换成了金丝红线编织的平安结。
他上前两步来到她身侧,与她距离只在咫尺。
宋楚灵正欲后退,却被连修出声叫住,“别动。”
他声音平静无波,与他的神情一样,让人轻易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他略微弯身,拨开宋楚灵最外的那层单衣,抬手开始帮她在腰间仔细地系着玉佩。
寒风穿过老槐树,夹杂着些许清香朝两人缓缓而来。
女子颊边的一缕发丝,不着痕迹地从连修鼻尖轻轻拂过,微凉,轻柔。
正在系绳的修长指节,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连这指节的主人都未曾察觉,却落入了身旁人的眼中。
待系好玉佩,连修立即退开,与宋楚灵拉开距离,声音一如既往地冰冷,“那日冒犯,还望见谅。”
宋楚灵将手落在腰间,手指在触碰到带着些许温度的玉佩时,唇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连修眉心微蹙,他以为宋楚灵会气恼,又或是装作不曾在意的说声无妨,却没想到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这里笑。
连修不解地看向她,问道:“你为何笑?”
宋楚灵也毫不避讳地抬眼与他对视,面容轻松愉悦,“有可以信任的人,真好。”
深秋的一切明明都是那般的寒凉,却不知为何会在此刻,四周莫名的生出了一丝暖意。
第六章
晌午的柔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化成一道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