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两颊通红,矢口否认,“才没有。”
司楠笑着道:“闭上眼睛。”
“干什么?”春草虽不解,但还是乖乖闭上了眼睛。
司楠走至她身后,从袖中取出一根白玉木兰簪子,替她簪在发上。
“这根簪子是我从边地集市上瞧见的,我觉得木兰花与你极配,就买回来了。”
春草羞红了脸,背过身去,嗓音如蚊讷:“我才不要。”
司楠怕她真不要,说道:“你不能不要,否则,否则我就……”
春草转过脸来,双颊通红似苹果,赌气般道:
“你就怎么样?”
“这样。”
司楠突然俯下身,用极快的速度、蜻蜓点水般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你……”
春草的脸涨得通红,温婉文静的性子却叫她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唯余瞠目结舌盯着他。
方才的举动也是不由自主,司楠此刻亦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转身要走。
“熙儿,我先进宫去述职了,回头再来找你,与你说我此番出征的赫赫战绩。”
“等等。”
见他背身离去,春草叫住他,不明所以的司楠杵在原地,春草走上前,替他整理衣襟、袖口、冠发。
“这么乱糟糟的去面圣可不成。”
司楠感受着伊人身上的芳香,瞧着她仔仔细细替自己抚平衣襟上的褶皱,眼睛一瞬不瞬,满是缱绻,沉醉其中了。
威仪庄严的太极宫内。
李景宴身着赭黄色龙袍,襟前绣着张牙舞爪的天龙,头戴翼善冠,金丝所制,熠熠金辉,他高坐正殿之内,清润端方,满身儒雅,君子白玉,如琢如磨。
正殿之中,司平侯父子步履从容地走进来,朝着高坐上的帝王叉手行礼,恭敬述职。
司楠详尽叙述了此番出征的战果,有条不紊地讲述了父子联手,剿灭叛军残党余部势力的经过。
一旁司澧,看着儿子循循陈情,感受到他的成长,满脸欣慰,露出满意的笑来。
而高座上的李景宴听完司楠的陈词,亦是微微颔首,赞道:“所谓上阵父子兵,此话不差矣,此番退敌平叛,多亏了你们父子了。”
面对李景宴的称赞,两人皆躬下身子,谦卑拘礼道:“陛下谬赞。”
霍乱得以平定,李景宴面带荣光,破天荒提及了封赏。
“你们司家于社稷有功,此功不可没,朕要好好犒赏你们父子,不知,你们可有什么想要的?”
此话落下,久久无声。
二人似是没料到李景宴会提及犒赏,有些怔忡。
良久,司楠突然上前一步,鼓足勇气说出了藏在心中的愿请。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李景宴方开始还是面容平静的,说道:“司少将军但说无妨。”
可司楠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当即脸色大变。
司楠说的是:“还请陛下彻查当年军械走私案,还司家、徐家还有一众无辜受牵连之人,一个清白。”
他嗓音朗朗,话语清晰,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神情大变的李景宴有些坐不住了,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死死抓在椅子上,手背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玉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
司澧察觉到了端倪,出言责备司楠,“楠儿,陛下面前,你休得放肆!”
可司楠此刻却因情绪澎湃,无法收止,他眼眶泛红,固执申辩道:“父亲,这些年来,你不是一直说,日日夜夜都忘不了徐家满门忠烈惨死,誓要为徐将军伸冤吗?”
司澧闻言,眼神抑制不住地震动,微微泛红,但紧紧只是片刻,他便隐藏了情绪,板下脸来教训儿子,骂道:
“混账,为父何时与你说过这些了!”
司楠据理力争,“父亲,陛下还未言可否,你为何就突然怯懦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最终竟生了争执。
李景宴坐于高台,旁观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眼神闪烁,沉默了半晌,最终出言相劝。
“司平侯莫要动怒,司少将军年轻气盛,一时意气用事,缪言无行也是有的,无碍的。”
司澧听李景宴如此说,稍稍松了口气,“犬子无状,让陛下见笑了,臣回去后定会好好教导,让他今后不敢再生放肆。”
听他这般说,李景宴淡淡一笑,大度道:“司平侯多虑了,朕不会介怀。”
“多谢陛下宽宏。”
司澧抱拳恭敬行退身礼,“那臣便携犬子先行告退了。”
司澧转身要走,却见司楠尤立在原地,一脸悲愤,满是不服气的样子,便一把将他拉拽着往回走。
拉扯间,司楠系在腰间的香囊滑落,无声跌坠在了地上。
日光下,彩锦生辉。
不多时,一道修挺的身影缓缓靠近,弯下身来,金丝祥云滚边的袖口下,一只修白如玉的手,将其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