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哪里咽的下这口气,“我呸,什么兼任节度使,还想翻出什么浪来,有名无实的虚职罢了,整个凉州兵都听我号令,他敢来摆什么谱?老子要是心情不好了,随时把人给做了,那皇帝小儿又能拿老子怎样?”
柳川一口一个老子,不通文墨、舞刀弄枪的莽夫本性毕露。
“柳弟息怒。皇命如天,不可儿戏,若是惹得圣怒,弄不好便是毁家弃命的事,顾相之事犹在眼前,你我不得不防。”
安崎用一番大道理抚慰他,试图稳定他的情绪。
不料适得其反,柳川反而更被激怒了,他红着眼,怒发冲冠。
“他敢?什么东西,当初为了登上皇位,将咱们哥几个巴结着,讨好着,求着咱们扶他上位,眼下倒好,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巴不得将咱们几个弄死。”
“弄死了顾临,他又将杨仲摆上来,杨仲那狗东西,天天巴不得整倒咱们,好让自己的人揽握兵权!”
柳川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此番召咱们入宫,哪个看不出是鸿门宴?”
他越骂越恨,眼神凶狠,面露凶光。
“他既然不给我们留活路,不如,咱们便反了,将那狗东西从龙椅上拉下来,回头哥哥你来做这个皇帝!”
一番激昂气烈的陈词,让柳川彻底忘形,竟将谋反的话张口说出。
安崎目露惊色,好一番言说才将人稳住,不再那么激动。
而后,他又费了好一番唇舌,好声好气地将柳川劝走。
柳川走后,安崎方得片刻松懈,只是方才他所言的,要将自己推上皇位的话,却犹如山谷回音,久久在耳畔飘荡。
立到桌前,一气呵成,提笔写下一封秘密后。
他叫来得力的手下,派他作为来使,去一趟北戎,暗中面见北戎王,呼延海莫。
初夏的微风,淡淡袭人,带着暖意。
正是万物旺盛的季节,阳光并不刺眼,碧草青青、天空蔚蓝无比,纯净好似一块透明的巨大玻璃,时不时有两三点云絮浮游。
如此明媚的天气,登山正好。
只不过,司露的身子骨有些弱,刚爬到半山腰就气喘吁吁了。
“呼延海莫,这阿贡山太高了,我爬不上去了。”
风拂林动,哗哗作响,吹开了满地落英。
一树花叶下,呼延海莫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指了指宽硕的后背,示意她跳上来。
“来,我背你。”
今日他穿着短打的胡服,开阔的领口露出精壮的胸膛,结实的手臂和小腿一览无余,宛如寻常人家打猎砍柴的樵夫,少了矜贵的气质,反而多了几分烟火气,眉眼间镌满了英气,俊朗非凡。
司露自知体力不佳,爬不上山去,但又不想损了呼延海莫的兴致,便唯有爬上他的背脊,着着实实做了一回娇弱小姐。
呼延海莫站起身时,突然的失重让司露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脖颈,紧紧不放。
呼延海莫感受到她身上甘甜芳香的气息,他扭头冲她笑,意气风发、宛如少年。
“阿贡山上有最美的日落,我带你去看。”
司露点点头,任凭他背着她,一步步往山上走。
呼延海莫的背脊健硕宽广,伏在上面,格外安稳,他结实的长臂牢牢护着她,安全感十足。
就这样,两人一路往山上行。少女的头倚靠在男人的肩头,素洁的衣袂宛如流纱,迤逦在空中,像是湖面上荡漾开的水波。恬淡楚然、温馨美好。
碧林摇曳,日色流转,宛如一副静美的画卷。
来到山顶上,恰逢日落之时。
盛大的落日雄浑壮美,洒下无边的金辉,令人叹为观止。
司露沉醉在其中,任由呼延海莫环抱着他,两人相依相偎,共赏人间盛景。
夕阳西沉后,夜色悄然降临。
流萤四起,两人仰卧在山石上,观漫天繁星。
参商璀璨,在湛湛苍穹上,星罗般密布,煞是动人。
夜风中,呼延海莫突然侧首望向她,瞳孔深深,说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看星星吗?”
司露想了想,道:“放松、恣意,可以忘却一切人间烦恼。”
呼延海莫轻笑,“这是其一,还有其二。”
司露不解:“什么?”
呼延海莫坐起来,目光深远,回忆往昔。
“年少时,在断离崖下,随狼群一起生活,食不果腹,饥不择食,闲时唯一能做的,就是观日出日落,数满天繁星。”
湛湛星光下,他牵动了一下唇角,带着自嘲。
“而我的父亲,那些兄弟手足们,却在王宫里,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多么可笑。”
司露看着他,突然生出了同情,明明不是他的错,厄运却偏偏找上他,要他承受这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
许是悲悯,她坐起身,目光认真地看着他,道:“呼延海莫,那些往日的残忍,或许也是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