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追本溯源,达尔丹数百年前曾是北戎的领地,只不过后来有城主自立为王,才会创下后世之局面。
故而想想,呼延海莫此番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稳定了城中局势后,呼延海莫又调动大量人力,开始修复那段炸毁的城墙。
西域王庭离此处并不远,若是女王在此时派兵来攻,想趁虚而入,坐收渔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呼延海莫必须提前考虑到方方面面,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
月朗星疏,夜色正浓。
王殿之外的广场上。
灯火通明璀璨,歌舞一夜未休。
庆功宴如火如荼地展开着。
数千军士齐聚一处,觥筹交错,饮酒作乐,庆贺大捷。
呼延海莫招呼着将士们饮酒,口中说着举杯畅饮,不醉不归,心思却半点不在宴饮上,早已飞回了北戎。
算算日子,离开王庭已近一月。
无人知晓,他想她想得快要疯了。
达尔丹城中献上再多、再美艳的女人,他都看不上一眼。
只想早早回去见到司露,与她好好温存一番。
此刻烈酒入肠。
他更加想念她身上的香甜了,若是能嗅上一口,便是这世间所有的烦恼都能忘却了。
寒霜更露重,不知不觉到了子时。
宴饮终至尾声,人影渐渐散场。
呼延海莫今夜喝了许多酒,走回殿中时步伐都有些歪斜。
进殿后他靠坐在软榻上,喝着宫仆端来的醒酒茶。
而此时,桑塔从外面进来,捧了一封信交给他。
“可汗,王庭来的信,是巴鲁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
“巴鲁?”
呼延海莫的身子微微一顿,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拆开信后。
信中内容更是印证了他的预感。
一下子,所有的气血涌到了头顶。
气愤到了极点。
呼延海莫死死攥着那封信,力大得几乎要将那团信纸捏碎。
巴鲁和格桑两个蠢货。
竟然把他的女人弄丢了!
不知所以的宫仆犹在替他端斟醒酒汤,却被豁然起身的呼延海莫拂袖扫在地上。
铜杯哐当一声坠在地上。
那宫仆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匍匐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可汗饶命、可汗饶命。”
呼延海莫愤然提步、疾步往殿外走,夜幕下,他的嘴角噙着讽笑。
他现在哪里还要醒酒汤,早已全部酒醒了!
桑塔追出来,试探着替他分忧。
“可汗,是否事关可敦,要不要让属下提前回王庭去?”
桑塔跟在呼延海莫身边多年,是他最得力的副将,头脑很是聪明,信是巴鲁寄来的,再加王的反应,他自然猜到了些首尾。
沉沉夜色里。
呼延海莫眉眼阴冷,像是压了万千情绪,他努力克制着,说道:
“可敦不见了。”
桑塔当即躬身作礼,小心询问:“可要属下回去找?”
达尔丹初定,呼延海莫还有大大小小许多事务要处理,必然抽不开身。
桑塔是想替他分忧。
不料,呼延海莫却拒绝了。
他注视着他,郑重命令道:
“不,你留在这里,替我处理城中大小事务。记住,不管用什么法子,七日之内,定要将那城墙的缺口修好。”
之所以定七日,是因为西域王庭若是派军前来,最快要七日的光景。
而桑塔又是他最得力的副将,将他留在此地处理庶务,他大可放心。
见呼延海莫如此重用他,桑塔自然不会辜负他的信任,当即躬身行了大礼,目光坚定道:“桑塔定不辱王命。”
说罢,他又想起方才巴鲁的信,问道:“那……可敦那头,要不要另派人手回去寻找?”
“不用不找旁人。”
呼延海莫轻哂一声,漆黑不见底的长眸比寒夜还要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本汗,亲自去找。”
狡兔三窟,她便如狡猾的兔子。
也只有他亲自去,才能将她抓回来。
呼延海莫拂袖而去。
夜风卷起满地落叶,那道高大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漆漆夜色中。
桑塔立在原地,看着呼延海莫离去。
只觉那道背影充满了令人胆寒的戾气。
像是积压着密布阴云,只待时间一到,便会倾下狂风骤雨。
而他也万万没有想到。
可汗对可敦的在意,竟到了让他可以放心抛下刚刚到手的城池,奔赴异地。
是以,他冥冥中也为巴鲁和格桑捏了一把冷汗。
他二人,看起来是难逃一劫了。
只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