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她想下床,却发现脚腕被细细的银链锁住,拉扯之际,发出叮铃的脆响,她又惊又怕,生生跌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是谁将她掳至此地?
昏暗中,司露心若擂鼓,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呼延海逻?
心下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可如此谨慎的做派又不像是他的作风,掳她那人明显是盯了数日梢、寻到最佳机会才动的手,不然,怎会知晓她每日出入王宫,还一路跟到街市,趁小巷中四下无人才动手。
若是呼延海逻要掳她,那定会是最简单粗暴的掳法,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小心翼翼。
那会是谁?
司露心下犹在盘算,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动静。
由远及近,是两人的说话声。
她浑身一凛,猛地坐直身子,竖起来耳朵细听。
而王后殿中,春熙发现司露迟迟未回,急得团团转,到了日上三竿,宫门口马车回来,车夫却说没等到人时。
春熙脑中轰的一声,彻底崩塌了。
司露定然是出事了。
她攥紧了拳头,浑身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她提步转身,往宫中奔去,脚步越来越快。
她脑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司露极有可能又同上回一般,被呼延海逻掳去了。
她焦急跑去王殿,来不及抹汗,噗通一声跪在殿门外哀求,“奴婢求见可汗。”
侍卫阻拦道:“可汗静养期间,不见任何人。”
春熙一时情急,对着殿门高喊:“事关可敦,事情紧急,还请可汗一见!”
殿门开启,巫医走出来,冷冷斥退她,“何人胆敢在此吵闹?眼下就算是天塌下来,可汗也不会见任何人。”
春熙哭求无果,又因吵扰到可汗清净,被侍卫们举剑驱走。
她无路可走,又告求无门,默默垂下眼泪。
眼下,还有谁能帮公主呢?
上一回……
她默默回忆着,脑中倏地灵光一现。
还有一个人!
许是感到了希望,春熙脚下如生风。
飞也似地朝前奔跑起来。
她要去求五王子——
呼延海莫。
金光璀璨的正殿之中,呼延海莫衣襟半敞,发冠歪斜,正靠在软榻上半眯着眸子假寐。
午后稀稀疏疏的阳光洒进来,流淌在他丰润饱满的肌肉上,似镀了一层碎金。
他并未入睡,而是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的拇指搭食指的在蛇戒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转着。
二王子那个蠢货已经活得够久了,
该出局了。
“五王子,求你救救可敦。”
蓦地,一道哭求声自殿门外传来。
呼延海莫缓缓坐起身子,望向门外。
侍从前来禀告,说是可敦的侍女跪在门外求见。
“让她进来。”
呼延海莫坐直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来人。
春熙跪在殿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种种猜测统统说了一遍。
恳求他能出手相助。
“五王子,您是好人,上一回您便救下了我们公主,公主回来后对您感恩戴德,这一回,您可以不可以再帮公主一次?”
倒是个会说话的,同她如出一辙。
呼延海莫的指尖在蛇戒上转过一圈,突然便有了盘算。
能做出此事的,不会是呼延海逻。
这样阴暗的手笔,倒是像极了他的母亲,她从前便做过这样的事,当年三王子就是被她用这样的法子,赶出王城的。
这一回,她定是故伎重演。
而她的目的,想必还是为自己的儿子铲除拦路石。
那不如——
就让她的儿子,变成那块被踢出局的石头。
呼延海莫如此想着,目光深邃不见底,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扬起。
到时候,该多有趣啊。
王宫内,一处偏僻的院落内。
四王子行色匆匆,他今日打扮得格外用心,织金锦缎胡袍,墨发高高束起,垂下数条长辫,结着金佩、环扣,浑身上下光彩熠熠。
此处偏僻,寻常无人经过,曲径通幽,佳木葱茏,在花木掩映处,有间隐蔽的偏殿。
四王子瞧见那处偏殿,当即火急火燎,飞奔似的赶赴而去。
可身后兀然传来的呼唤,生生绊住了他的脚步。
“四哥,这么着急,是要上哪儿?”
回头,年轻的七王子一身银白狐氅,立在丹叶萧瑟的枫树下,笑着问他。
四王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左右张望了一遍,“你怎会在此地?”
七王子高挑的身姿转出树荫,向他走来,“这话得问四哥才是。”
四王子不客气地质问,“你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