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们收服人心的傀儡!”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真有壮士就义的热血。
祁令瞻四下扫了一眼,果然发现在角落里缩着?一个奋笔疾书?的翰林录事,那是姚鹤守去?年点选的状元郎,及第前就以?耿直闻名,姚鹤守打算培养他到御史台去?给郑必和?做副手?。
他今夜受丞相请托前来,是要将祁参知与肃王的对话与举动记下,明日借此来断公允是非。
见祁令瞻看向他,那翰林录事不疾不徐起?身一揖,说道:“下官但行史官本分而已。”
祁令瞻移回目光,重新落在肃王身上。
他缓缓抬起?手?,整理袖口,左手?食指上挂着?一枚红玉扳指,样式和?纹路都十?分特别,在细长鸦色手?衣的映衬下,鲜艳得如同滴血。
肃王见了那扳指,像被人刺了一刀,猛然从盘椅间跳起?来,摔了酒壶,狠狠拽住祁令瞻的领子。
“你敢……!我母亲何辜,你们祁家人真是没有王法了吗?!”
祁令瞻从容不迫,眼尾扫向角落里的翰林录事。
肃王让他退避,那录事却提笔蘸墨,在纸上写?道:“肃王暴起?,挟其颈问:吾母何辜,汝无王法欤?”
肃王恼怒,“滚出去?!”
录事恭声道:“殿下欲脱罪,欲伸信于庶寮,则事无不可对人言。下官只记白纸黑字,不会妨碍你们议事,也不会挂一漏万,偏听偏记。”
祁令瞻开口对肃王道:“太妃无辜,却有教?子不力之?责。圣人云,孝子行事在外,莫敢忘父母之?名。倘殿下今日愿认罪伏法,你身为宗室亲王,太子唯一的叔叔,尚有宽赦的余地?;倘仍不愿改悔认罪,是令太妃惭颜,隳太妃慈名。”
“我不信,”肃王冷笑,“有人答应过本王,不会牵涉……”
正说着?,他偷偷派出去?探听消息的府僚匆匆前来,将一张字条展于肃王面前。
字条上只有一句话:殿前司围明远宫,强搜紫宸殿纵火贼人。
“祁令瞻!”
肃王双目通红,恨意欲裂,手?中?匕首抵在他颈间,随着?他的呼吸,一条细如红线的血痕,沿着?刀刃蜿蜒而下。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歇斯底里近乎沙哑:“你不怕我现在宰了你,与你鱼死网破?!”
祁令瞻垂目轻笑道:“一死报君王,为臣之?至道。鄙人无惧。”
肃王紧紧盯着?他,想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恐惧和?紧张,却没有,一丝都没有。
他静如无知觉的玉塑,嘴里的话是虚的,脸上的笑是假的,唯有悍不畏死的冷漠是真的。
他是一个冷静至极的亡命徒。
肃王心中?想,姚鹤守想见他被逼死于王府,明日就能以?此为矛,攻讦祁家兄妹,以?此毁坏明熹皇后贤名,阻拦其临朝称制。但祁令瞻不怕死,他牵涉秦太妃,不惜以?身涉险,也绝不会让这盆凌逼宗亲的脏水泼到皇后和?太子身上。
逼死肃王是罪,逼死秦太妃也是罪,他不惜做到底。
思及此,肃王缓缓后退,手?中?匕首“当啷”一声坠地?。
翰林录事提笔蘸墨,开口道:“请问殿下,那字条上写?了什么??”
肃王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翰林录事笑而不言,只默默记在纸上。
肃王踉跄走到堂外,振臂大喊道:“来人!给本王上枷!有什么?罪,本王一概认了!”
肃王愿意就刑,押解往刑部大牢。
了却肃王府的事后,天色已平明泛白,远方零星传来几声爆竹,祁令瞻这才意识到,除夕已经过去?,此刻是新的一年。
张知和?平彦一同在外等他,祁令瞻先同张知交代了几句,对平彦道:“我随你一同回家。”
容汀兰听了外面的风声,心中?牵挂,祁令瞻归府后沐浴更衣,换了件高领的袍子将伤口盖住,这才往和?光院去?给父母请安。
永平侯万事不挂心,祁令瞻安抚容氏道:“母亲放心,二妹与阿遂无碍,礼部正在为新帝登基做准备,等到正月初五……”
一言未毕,下人来报:“老爷!夫人!皇后殿下驾到了!”
祁令瞻手?中?茶盏蓦然一斜,茶水尽洒在了衣袍上。
照微微服而来,只带了锦春和?几个侍卫,仍惊动了不少人,战战兢兢跟在身后。
她脸色冷寒,步伐匆匆,衣袂如飞,边走边对锦春道:“本宫要剁了李继棠的手?!还有那姚鹤守,他加诸本宫与兄长身上的一刀一剑,本宫迟早加倍讨回来!”
一脚跨进和?光院,却见祁令瞻负手?立于影壁处,蹙眉深深望向她。
“不是让张知告诉你,让你在坤明宫待着?,哪里也别去?吗?”
“张知说肃王伤了你,”照微三两步上前,掰着?他前前后后检查一番,松了口气,“我还当你伤得要死了,走不动路了……既然没事,为何不先入宫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