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姚鹤守避而不答,劝她道:“祁令瞻品貌才质皆可冠永京,你嫁给他不算委屈,若你哥哥能及其半,我今日也不必委声求人了。”
姚清意苦笑道:“我不委屈,只怕觉得委屈的人是他。”
永平侯府里,容汀兰正坐在灯下算账本,却屡屡因为心不静,指下算盘乱作一团。
仆妇给她端来热茶,劝她歇神,容汀兰刚接过饮了一口,隔窗见祁令瞻从院中走来,眼皮不由得一跳。
“莫非又出什么事了?”
她起身相迎,见祁令瞻两鬓沾了雨露,两袖与袍角皆湿,忙叫仆妇去取帕子,祁令瞻止步堂下行礼道:“母亲不必麻烦,些许小事,我说完就走。”
仆妇退避出门,在廊下撞见照微,她正收了伞,细细拍打袖上的水珠。
仆妇道:“夫人与世子有事相商,姑娘先在廊间等一会儿吧。”
照微闻言双眉轻挑,点点头,对仆妇说:“天有些凉,劳烦帮我沏盏热茶来。”
仆妇领命而去,照微轻手轻脚走到格窗下,正听见容汀兰斩钉截铁道:“此事不可行。”
她的语调隐含怒意,这令照微十分好奇,愈发压低了身子,将耳朵贴近。
她听见祁令瞻的声音缓淡轻和:“母亲怜爱,是为子之幸,只是窈宁与照微已为此事牺牲太多,她俩身为女子,尚不能自主婚姻,我又有何理由任性推拒,敝帚自珍?”
容汀兰道:“她俩的事我管不了,但我决不允许姚家的女儿踏进侯府,做我的儿媳,否则我看见她,就会想起窈宁是被姚家逼死的。”
“母亲。”
照微倚在窗下,听祁令瞻娓娓陈述道理,他语调缓和,条理清晰,平淡得仿佛在议论无关之人。
他说,立后的圣旨如今仍格在中书省内,娶姚清意是姚家放弃争夺皇后之位的条件,是姚鹤守给出的台阶。迈下这级台阶,两家修好,姚贵妃在宫里不会视照微为敌;不肯迈这级台阶,恐怕两家连场面上的笑脸也要维持不住了。
“为照微计,母亲当思窈宁之鉴;为我计,姚丞相今年已满六十,其子不堪为继,我若与他为翁婿,他才会信任我、倚仗我。”
容汀兰的态度渐渐由坚决反对转为沉默,半晌后,她说:“子望,你还年轻,本应娶个喜欢的姑娘,一旦选了这条路,从此注定夫妻离心、同床异梦。人生漫漫,无人知冷暖,你真的想明白了吗?”
祁令瞻的态度毫无犹豫:“举案唱随,非我之福,我如今没有心上人,但只有照微一个妹妹。”
容汀兰长长叹了口气。
欲结婚姻,男方应遣人先登女方家门,容汀兰说要亲往姚家,祁令瞻体谅她的心情,说只派官媒人过去即可。
容汀兰苦笑道:“哪有小辈委曲求全,而尊长任性恣睢的道理?有我亡夫的恩怨在,我亲自去,更显侯府化干戈的诚意。和你要受的苦比起来,倒也算不上委屈。”
祁令瞻深拜,又说道:“还请母亲别将此事告诉照微,我怕她眼里揉不得这颗沙子。”
容汀兰叹气,“她早晚会知道。”
祁令瞻道:“那就晚一些,等她平安入宫。”
三天后,容汀兰备好礼物,将乘车前往姚家。她前一天晚上骗照微说要去巡铺,彼时照微正摆弄她的新弹弓,闻言兴致缺缺,只叮嘱她早去早回。
容汀兰松了一口气,不料一早将登马车时,猝不及防见照微早已在马车旁相候。
她身着浅紫色团花褙子,乌发绾成整齐的发髻,淡施薄粉,微微点朱,手持牡丹团扇半遮面而笑,颇有大家闺秀的婉丽风姿。
只一双明眸如银水养玉,透着不受拘束的灵动。
她朝容氏微微一笑,“我随娘一起去巡铺子。”
那略带促狭的笑令容氏当即冷下脸,训斥她道:“我且不管你从哪里听到的风声,此事事关重大,绝不容许你胡闹!”
“我能胡闹什么,难道一把火烧了姚家宅子,就能令此事作罢么?”
照微不耐烦地将团扇往马车里一掷,向容汀兰保证道:“娘只管带我去,此番我若闯出祸,我会亲自向兄长谢罪。你不带我,我自己走路跟着,面上更难看。”
容汀兰无法,只好允她上车,路上不停地与她讲卧薪尝胆的道理。照微静静听着,一路不言,将到丞相府时,突然靠进容氏怀里,轻声道:“女儿不孝,害娘为我受委屈了。”
闻言,容汀兰的话音戛然而止,骤然红了眼眶。
姚府收到拜帖,今早姚鹤守携夫人同往照壁相迎,见了跟在容汀兰身后的照微,不由得一愣,面上笑意淡了三分。
照微却仿若未见,走上前去敛裾行礼,含笑道:“不肖晚辈祁家二娘见过丞相、夫人,问丞相安,问夫人安。晚辈从前行止无状,多有冒犯,今日特随母亲前来赔罪。”
她礼节周到,举止得体,叫人挑不出错。容氏在旁看着,心中一时难过,鼻腔微酸,掩在宽袖下的蔻丹深深掐进了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