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的时候。圣上的目光流连过他的面庞,很有些心疼的样子,“这阵子在骠骑航受了不少苦吧,看着消瘦了不少。”
神域抿唇笑了笑,“倒也不曾受什么苦,不过吃住不及以往,难免清减了。”
“总还有日夜忧心的缘故,不知朕会如何发落你,是吗?”
圣上带着笑,说起来状似调侃,神域现出了腼腆之色,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圣上隐约唤起了一点亲情,望着这名头上是兄弟,实则能做他儿子的青年,怅然道,“扣押在骠骑航,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等风头过了,还是会从轻发落的。朕若是真想为难你,就不会让你去航院,三司大牢,廷尉的昭狱,还有校事府的密室,哪里不能安排。朕终究是念着骨肉亲情啊,神家看似树大根深,但到了咱们这一辈,可亲可近之人只有你我了,阿弟,你可能明白为兄的心啊?”
神域一直低头听着,再抬眼时,眼里有了泪光,勉强平稳住嗓音道是,“臣自回到建康,就一直觉得很孤独,只有隔日在朝堂上看见陛下,才能安慰自己还有亲人。但陛下是天,是臣不可企及之人,臣即便对陛下满含孺慕之情,也从来不敢放肆亲近。”
圣上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剖白,这一瞬,许多的防备和猜忌好似都消散了,才发现他不过是个孩子,对待至亲,尚有小心翼翼的依恋。
身居高位的人,多年不曾谈及亲情了,孤家寡人是继位以来便做好的准备。但因没有自己的孩子,心里总是缺失一块,见他说孺慕之情,忽然便心酸起来,探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道:“日后无人之处,便唤我阿兄吧!朕身上不好,除了视朝,怕也不会再有出宫的一日了,你若是得闲,便进来看看我,带些外面的趣闻告诉我,就如寻常居家过日子一样。”
神域道好,笑容里有抑制不住的欢喜,“阿兄若是不嫌我烦,那我便常来看您。”
正说得热络时,皇后出现在了门上。原以为会看见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谁知反倒是一派手足情深。
她终于松了口气,毕竟与小冯翊王闹得势同水火,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如今朝臣大多向他倒戈,若他有朝一日起了贼心,那么圣上可回旋的余地,着实是不大。
于是皇后堆起了笑,摇着团扇道:“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打断了二位的埙篪相和。”
神域见皇后驾到,忙起身行礼。
皇后虚扶了一把,“既然背着人唤陛下阿兄,那在我面前也无需拘礼,就唤我阿嫂吧。”说着牵他落座,自己在圣上榻沿坐下,语重心长对他道,“不瞒你说,我来前还在担忧,唯恐你因关押一事怨怪陛下,兄弟间生了嫌隙,日后不好相处。可谁知一进门,见你们都好好的,我心里的大石头就落地了。雁还,陛下所做的一切,并非针对你,你切莫要怪他啊。”
神域说是,“先前我已经与陛下恳谈过了,这几日我在骠骑航也想了很多,绝不会因此小事怨怪陛下的。”
皇后心下满意了,笑着说好,“咱们毕竟是一家人,皇伯血脉如今只剩你与陛下了,这份难得的亲情,更当好好珍惜。”语毕回身看谒者丞,“今日设一小宴,咱们为小冯翊王接风。向娘子叮嘱陛下不能饮酒,那就备几个小菜,以茶代酒吧。”
好像仅凭一桌酒席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当然,彼此还是需要这个仪式的,神域先前推辞,后来便含笑应了,“那我今日就叨扰兄嫂了。”
皇后很高兴,吃饭也不用看时候,这里下令,御膳房立刻便备好了。每道菜上用悬挂着金铃的特制小伞撑着,鱼贯从外面端进来,席面就设在圣上的榻前,神域起身为圣上和皇后斟茶,三人有模有样碰了杯,大有一笑泯恩仇的意思。
席间还是不免会提起一些家常私事,皇后道:“已经五月了,过几日端午节,你可要约上呢喃,一同去看赛龙舟呀?”
神域微微踟蹰了下,“其实在骠骑航这阵子,身上染上了些症疾,胸口总是一阵阵抽痛,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打算先好好颐养,端午的庆典,怕是参加不了了。”
圣上道:“若是真有症疾,还是要好生调养调养才好,年轻轻的,别落下什么病根。”
皇后颔首,“太医局副使对治疗心症有些手段,回头召他去府里看看,用上几剂药,早些医治早些放心。”话又说回来,“不过你的婚事,还是要放在心上,毕竟已弱冠了,男子成家立业,有了家,心思才能沉淀。我也不避讳你,我可盼着你的孩子早些落地呢,永福省闲置到今日,也该有个孩子进去热闹热闹了。”
永福省是本朝作为教养皇子的处所,本该是这显阳宫最有生机的所在,但因圣上膝下无子,那地方便一直空关着。宰执们倡议将先吴王的遗腹子召回建康,为的就是传宗接代,但帝后从来不曾将这话说出口过,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直截了当地催促,可见确实是等不及了,不单宰执们着急,帝后也同样着急。
神域低头道了声是,“但缘分一事,着实是说不清。我也不与阿嫂讳言,呢喃是姑母的外孙女,是春和表姐的女儿,我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