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迎了上去。
南弦原本低头前行,忽然发现有人出现在前路,不由抬头望了一眼。一看之下竟是他,脸色顿时阴沉了三分,什么也没说,从他边上绕开了走,直往自己的马车方向去了。
神域受到冷落,有点难过,转身唤了她一声,“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吗?”
南弦把药箱交给鹅儿,鹅儿迈着小碎步,将药箱放进了车舆内。回身再要赶去驾辕,被人一把拽开了,抬头一看,是小冯翊王身边的卫官,冷着脸道:“你没有眼力劲儿吗?没看见大王正与向娘子说话?”
鹅儿回不来,南弦便走不脱,心下虽然恼怒,但她是个有分寸的人,也常因抹不开面子被当成老好人。今日面对神域也是一样,她甚至还愿意好言好语和他说话,“大王言重了,你没有病,我也很忙,多日不见不是很寻常吗,怎么能说不理你呢。”
她自觉回答得很圆融,也不愿意站在冰天雪地里应付他,便登上了马车,隔着车门对他说:“劳驾,让我的家仆回来,我着急赶回家。”
神域没有应她,只道:“那日我不是存心冒犯你的,我是多喝了两杯,有些糊涂了。”
南弦道:“我也知道你那日心情低落,并不怪罪你。”
嘴上这么说,心里真的不生气吗?有些话,非得挑破不可,神域道:“那句‘一口一个阿姐’,只是顺着你的话头说下去,没有其他意思,真的。”
南弦顿时有些难堪,事后她也问过自己,是自己小心眼吗,其实不是,如果这样都不生气,除非她的心有笸箩那么大。不过那句话的歧义,是自己理解出来的,若照着话赶话的情况,好像真的没有那层意思,但放在当时的情境下,又好像很有那层意思……
哎呀,反正烦恼得很,她也不想再纠缠了,便道:“没有就没有吧,我也不曾说有啊,大王不必这种天气里,跑来与我解释这些。”
他眼巴巴地望着垂落的门帘,语气哀致,“我怕耽误得久了,彼此间的嫌隙越来越大,日后就算想解释也开不了口了。”
车舆内的人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雪继续下着,落在他的肩头,那鹤纹的金丝线挑住了蓬松的雪片,很快连头发上也落满了。
他神情沮丧,轻声地,仿佛哀求一般说:“南弦,我很珍惜与你的这场相识,那次我中了蕈毒九死一生,就像阔别阳世几百年似的,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你,对我来说你是救命恩人,更是心里最重要的依托。我一直小心翼翼维护你我之间的情义,生怕哪里得罪你,惹你不高兴,结果那日我多喝了两杯鲁莽了,果然让你不再理睬我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邀你来,一个人借酒浇愁算了,也不会如此不知轻重,伤害了你。”
南弦被他这么一剖白,倒有些动容,他现在自恃长大,处处要显出大人的做派,其实内心还是孤寂的。他说睁眼看见的是她,是不是就像小羊崽子,落地见到谁就把谁当成阿娘,想必病得浑浑噩噩后乍然苏醒,他也是这样吧。
他孤苦伶仃一个人,自己再和他置气,好像有点过意不去。况且这么小的一桩事,自己大动干戈地生了好几日气,到后来气已经消了,就不要耿耿于怀了。
挑起窗上的帘子看了眼,他还站在风雪里,她到底软了心肠,“你怎么不打伞?”
他说来不及,“我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看见你出来,就忙着来见你,忘了打伞了。”
所以苦肉计总是很有效果,南弦说算了,“我不生你的气了,你回去吧。”
可他没有挪步,“我想再与你说几句话。”
南弦没办法,这样雪天,宫门外没遮没挡的,总不能让他一直站在雪地里吧!况且自己行走宫中,大概因为心虚的缘故,还是很忌惮别人看见他们有联系的,趁着四下无人,只好妥协了,“你上来吧。”
往边上让了让,给他让出个位置,他上车前怕斗篷上的积雪弄湿了车舆,特地解下反着包裹起来,放在了角落里。
小小的空间,两个人并肩而坐,他抬手拍拍头上的雪沫子,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你的马车,比我的还暖和些。”
南弦心道是啊,你的王侯座驾宽敞,冬天空旷,夏天一定很凉爽。当然这些无用的话,说来也是浪费口舌,便问:“你不是有话说吗?想与我说什么?”
结果他伸手扣上了车门,“让我的家仆来赶车吧,咱们边走边说。”
他的家仆是自己人,说话不用提防,南弦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马车慢慢动起来,他偏头道:“谒者丞与我说了,那个方子,你已经给陛下用上了。”
南弦“嗯”了声,“我本想辨证施治,再观察一段时间的,但陛下说要祭天地,亟需见成效,我没有办法,只好用了这个方子。”
他抚着膝头,心满意足,“原本就是好方子,陛下用后也有效,不是两全其美吗。”
南弦没应声,这小狐狸一步步算得那么透彻,两全其美,仅仅是对他来说。
神域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又换了个话题,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