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算是高兴了,腼腆地抿唇一笑,“初四是我弱冠的日子,我想让你看我加冠,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南弦这才想起来,他曾经说过他是十一月生人,原来初四是这么要紧的日子,忙道:“我一定来,大宴设在晚间吧?”
他点了点头,“已经没人为我主持了,我自己随便办个家宴,宴请素日亲近的人。”
南弦想都没想,满口应准了,他见状才松了口气,唇角微微扭曲了下,“多谢你,还愿意来观礼。”
南弦被他说得心酸,原本唐隋在,至少还能为他张罗,现在他连一个至亲都没有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只有自己给自己过。
不过他也不自苦,说定了便异常满足,起身道:“那我便盼着你了。”
南弦见他要走,随口客气了句:“允慈说留你用饭。”
又是允慈的意思,不是她发自内心想留他。桌上有第三个人,也不是他想要的,反正来日方长,不必急在这一朝一夕,遂道:“替我谢过允慈,度支署还有公务,今日就算了,下回得空了再说。”
南弦道好,起身送他出去,他还不忘叮嘱她:“在陛下面前办事,切要万分小心,别让陛下对你起猜忌。我请谒者丞替我照看你,不会留你一人面对陛下。陛下虽年过四十了,终究是男人,你……你可别动了充后宫的心思,别让陛下注意到你。”
南弦怔愣片刻,顿时红了脸,“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宫里那些娘子过得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吗。再说陛下如今哪里有那心力……”
他窥出了其中玄妙,高深地望着她问:“陛下如何?”
她还记得他曾与她说过,要洞悉圣上龙体的每一分变化,原本这种事不应当答应他的,但经历了上回的险象环生,她开始清楚认识到知己知彼对他的重要性,便据实道:“陛下有癃闭之症,男科上不怎么利索,因此后宫娘子们始终不能有孕,就是这个缘故。”
神域听完释然了,“陛下果真有暗疾,如此甚好,至少不会对你造成威胁。”
他办事总是留着后手,南弦有时看不透,索性直言问他,“你曾说过,陛下若是有子,或许你能保住性命,我想知道,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如果朝廷当真用不上你了,你觉得你还能全身而退吗?”
所以说只有聪慧的她能与他匹配,他的目光悠悠在她面上打转,“我确实揣测过,若陛下后继有人,我能否逃过去父留子这一劫,但事实证明,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不管陛下有没有子嗣,我搅进这瘫浑水里,就不能再脱身了,两下里比较,还是我的儿子当上皇帝更为稳妥。况且现在情势有变,陛下这隐疾还是时好时坏,对你我更有利。”
南弦纳罕地望着他,还在消化他话里的意思,他扬起眉笑了笑,“你若治好了他,他对你起了邪念怎么办?看来你对自己的姿容不甚了解啊,像你这样的女郎,充入后宫绰绰有余,你还整日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真是美而不自知,笨得很。”
南弦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地,讶然发现这孩子自从不愿意叫她阿姐后,变得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他舒展了下袖子,负手闲适地踱开了。她在他身后冥思苦想,先不去琢磨美而不自知和笨不笨的问题,她计较的是更为要紧的另一件事,便追着他问:“时好时坏是什么意思?”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太医局的黄院使干脆治不好他,他不也这样过来了吗。你能为他解忧,即便只有日畅快,他也会感激你,离不开你。”
他是懂得拿捏人心的,就是不能完全治好,治好了人家便不需要你了,像以前那些扬言要为她做媒的贵妇们,病好之后,不是再也不曾来过吗。
南弦却很犹豫,这种做法违背她行医的操守,也违背她的良心。神域看出来了,打趣问她:“你不怕陛下对你起坏心思?若他好了,非要以身相许,那你怎么办?”
南弦想起圣上那张脸,立刻吓精神了,慌忙摇了摇头。
“那么你与我,是不是一心的?”他顿下步子凝视她,“我所受的罪,我两位阿翁所受的屈辱,都是他们强加的。那二十鞭子你还记得吗?原本你们已经将我阿翁治好了,原本他可以活下去的……”
是不是与他一心可以再商议,但当那些让人痛心的旧账翻出来,一切便昭然若揭了。
南弦颔首,“我明白了,自会看着办的,你放心。”
结果那双凤眼微微一闪,带着些埋怨的意味从她脸上调开,“我放心?我哪里能放心……”嘴里说着,踱上青石甬道,往门上去了。
南弦低头撸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细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这神域像中邪了似的,不知吃错了什么药。
趁着他还未出门,她追赶上去朝他伸出了手,“等等,让我把个脉。”
他凝眉说:“我的病症都好了。”但还是把腕子递到她指尖。
南弦是想确认一下,他有没有患上谵妄的毛病,但脉象上看一切如常,这就解释不通他的言行了。
她还在绞尽脑汁思忖,他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