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寄,眼神里只有三个字——
杀!了!他!
孟如寄一边抓着牧随的胳膊,生怕他冲动,将他摁着,坐到了桌子旁,然后她一边疯狂告诫自己——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莫离故作娇气的伸出了手:“先从扶我起身开始吧……”
退一步……
越想越气!
孟如寄一拍桌子,怒喝:“给我起来!给脸不要,以后咱们就都别想好过,一起死!”
莫离被吼得一怵,娇滴滴伸出的手在空中缩了缩。
牧随看着被孟如寄以蛮力拍裂了的桌子,也跟着默了默。
屋子里,沉默的只能听到屋外淅沥的雨声。
片刻后,莫离自己摸了摸鼻子,乖巧的站了起来,拖来了另外一个板凳,在牧随对面,双腿并拢,坐下。连咳嗽,都客气的捂住了嘴。
牧随一只手放在桌上,手指不自觉的摸起了木头桌子的裂缝。
都消停了。
孟如寄拉来了另一个破木头凳,金刀大马的坐下。
四方桌,坐了三个人,每个人头发和衣衫都乱糟糟的,写满了狼狈。
孟如寄率先开了口:“给他养老,字我签了,诺我承了。”孟如寄看着牧随,“杀他,不行。”
牧随摸着裂缝的手指收紧,抠下了一块碎木屑来。
牧随抬眼,杀气森然地盯着对面的莫离。
莫离本坐得乖巧,闻言,他挺直了背脊,舒展了胸膛,抬起头来,还在桌子下面翘起了二郎腿。他抱着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牧随,以嘴型无声说着:“养我,可以。”
“但是!”孟如寄又转头,看向莫离,“牧随与我已有白头之约,我与他便是荣辱与共。约法三章里,你要尊重我,也要尊重他。这是养你的前提。”
莫离得意的神情断在脸上,他眉梢一挑。
牧随却似郁气舒展,他微微上扬下颌,眸光轻蔑的看向莫离。
孟如寄又道:“都没有血缘关系,给你养老也只是一个承诺,你别拿不孝女和儿子这种称呼来埋汰人。”
随着孟如寄话音一落,牧随将手中抠下来的那块木屑放在中指上,用力一弹,木屑弹出,打在莫离的脸上。
莫离白皙的脸上立即被木屑弹红了一块。
莫离神色一冷,瞥向牧随。
牧随接住莫离的眼光,身体微微向后,做足了轻蔑与挑衅的姿态,他头微微歪了歪,仿佛以眼神在问莫离:“听见了吗?老不死的。”
“好了……”孟如寄疲惫的双手捂住脸,“都别闹了。以后咱们三个,一起上路。现在,当务之急……”孟如寄看向牧随,“你的银珠还在吗?”
神色倨傲的牧随,表情在这个问题后僵住。
他收缩了身体的姿态,声音低沉:“被河水冲走了。”
孟如寄瞥了牧随一眼:“真的?”
牧随回以沉默,但微微转过了身,面向孟如寄:“真的。”
大有你可以来搜身的模样。
孟如寄叹了口气。
好嘛……
她早就猜到了,有什么幸运的事情,是轮得到他们的呢……
“咕咕咕……”
腹鸣之声,宛如催命一般响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不止牧随,屋子里的三人,肚中都不清净。
此起彼伏,在寂静的破木屋里,奏响饥饿与贫穷之曲……
“先……”孟如寄叹息,“摘点果子吧……”
孟如寄看了看这个破木屋,想到了她第一次拿到山匪头子留下的那几个银珠子的欣喜。
她以为自己要从那时开始,开启自己在无留之地的逆袭之旅,没想到开始的是窒息之旅。
这一圈折腾下来,非但没有变富有,还多了一个“祖宗”,外加一贫如洗身无分文饥寒交加……
活着,真累……
感慨完了,孟如寄站起身,一边挽袖子,一边说:“等吃完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她看了莫离和牧随一眼,“投河的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他们的钱!不能就这么没了!
“吃饱了,办事。”孟如寄盯着莫离,“明白?”
莫离笑了笑:“当然。”
孟如寄又看了牧随一眼。
牧随没有多言,沉默的站起身,跟孟如寄一样,挽起了袖子:“吃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