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再把核桃烘焙,我做些个豆包给她们分一分?许不够呢,得问问喜温丫头是哪打的圆枣子,我也去打些,豆包甜糊些好吃,多留几个等过年那几天给孩子吃痛快咯。’
乔婶子一边想一边点点头,心里有了定夺,这一天的活计都先在心里过一遍,等忙活起来的时候有条理些。
金粟和银豆还睡着,黑豹走了进来,安安静静在炕边躺下,守着两个女孩。
乔叔‘唏哩呼噜’的喝了米汤,吃了窝瓜,就要上地里去了,昨收了黄豆,还有满地的秸秆没收拾,院里的苞米芯也堆得小土坡一般,只这些远不够冬日里使,还得上山拣些柴木回来。
乔叔每天上地里去的时候,都得要经过小馆子,他总是习惯往里张望一眼,要么瞧见释月歇在躺椅上吃零嘴、翻话本,要么瞥见方稷玄在里头磨刀、擦酒坛。
有时候这俩人也没再前院待着,乔叔还得绕一下,往后院去,看见方稷玄踩着木墩在劈柴,释月窝在藤篮里晃荡,这样乔叔才能安安心心去田里忙活计。
可偶尔,两人都不在小馆子里,乔叔左顾右盼的往田里去,做活做得也不专心,直到瞧见两人从山坡上下来了,心里才彻底踏实了。
有一回,释月提着一串草编绳勾住嘴的银鱼,方稷玄抱着一只长颈细腿的白鹤,两人一道从坡上走下来,身后还有一只黑翅白身丹顶的鹤低低地飞着,牢牢地跟着他们。
原来是方稷玄怀里那只白鹤伤了翅膀,另一只就不肯走。
这对白鹤在小馆子里养了快一个月,鱼虾管够,从来也没半截绳子拘着它们。
直到晴朗而微微有风的一天,两只白鹤鸣叫了几声,展开纤长有力的翅从那一片金黄的田地上飞走了。
乔叔还记得自己仰脸看那两只白鹤飞过的景象,仙气袅袅,像一对他看不懂,但却觉得很好看的字。
‘今个儿,怎么还没开门呢?’乔叔站住脚,有些困惑地瞧着小馆子紧闭的门扉。
屋顶的相风乌因为不定的风而无规律的转动着,甩出破碎断裂的银铃声。
乔叔莫名有点发虚,忽然就见两扇门徐徐向后退开,长方桌上散着好些红彤彤的鸡心果和黄绿的山梨子,铺满了整张桌子。
释月趴在桌上,用指尖点着一只鸡心果滚来滚去的玩,她今日穿了一条新羽裙,浓淡不一的红,如枫叶落满了小溪,逶迤垂摆着,随风翕动。
方稷玄搁下门栓,就听乔叔笑着问:“方郎君,释娘子,可吃了吗?”
见他微一摇头,乔叔忙往田里去,一边走还一边道:“那您快张罗吃食去吧,人没吃饱可是不成呢!”
反正只要瞧见了这俩人,他这一天就安心嘞!
汉人还不太清楚营帐里的事,没有林中人那样惶惑惊恐。
喜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林子里回来的,被那穆雀搭了一下肩膀的时候,她下意识就拔了刀,竖挡在面前,日头落在刀面上,把光折进喜温眼睛里,她才回过神来,围着她的族人们争前恐后的开了口,问她昨晚上可发现了什么。
“罴,还是那只罴。”喜温说完就绕开人群往穴屋去了,她脑子里浆糊一团,什么事儿也想不了,像是已经葬身罴腹,活下来的只是个腔子。
林中人勘察了营帐的爪痕足印也知道是罴所为,那穆雀和那穆卓要骑马先去把消息报给硕河府衙门,
喜温一夜狂奔,又经历了那么些好似幻觉的场景,早已精疲力尽,回到家中往床上一歇,就跟昏过去一般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黑甜,意识回拢时,喜温只觉得浑身酸僵,扭曲着挣扎了好几下,才算缓了过来。她眯着眼瞧着外头明亮的天色,想着自己睡下的时候天也亮着,难道是一觉睡到第二天了?
她之所以醒,也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被一阵又香又舒服的味道给勾醒的,很明显是食物的味道,但肯定不是林中人惯常的吃食。
桦皮锅不耐热,只在放在炭火上炙着,火气不足,煮出来的东西没办法这样飘香,而这股香气又是这么温润,没有半点烟熏火燎的焦气,定然也不是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