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傍晚,一场雨后。
乔意玹微踮着脚快步走过人行横道,她想快些赶回去,待会儿到楼下超市时还能买两个打折面包作为明天的早饭。
一辆蓝色的车从远处驶来,跃入乔意玹的余光里,她心脏一紧,下意识跑入旁边的小巷,地上脏兮兮的雨水溅满了小腿。
等了片刻后,乔意玹才往马路上看去,蓝色的车近了,又远去。
好险,还以为是他们。乔意玹捂着自己怦怦跳的胸口,好一会儿才平静。
她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最好是此生不复相见。
两个月来,乔意玹时刻宛如惊弓之鸟,周遭的任何一点变化都令她紧张不已。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乔意玹看了一眼,是妈妈,可惜她不能接,也不能挂断,只能假装自己不在,任由它震动了许久以后回归平静。
他们或许已经找到了她老家,但只要她依旧杳无音讯,与她有关的人或许就还是安全的。
那真是一场噩梦……
乔意玹不敢去回想两个月前的事,想多了,她觉得自己能够疯掉。
路上由于陌生车辆带来的虚惊一场,回到出租屋时,乔意玹才想起要去超市买打折食品的事。
罢了,她已经不想再出门。
每日下班回来,乔意玹就只想倒在床上闭目养神,虽然许多时候她很难真正得到安宁,脑海里全是之前难以启齿的痛苦。
外面时不时传来合租室友开门关门,细碎的交谈声。
若是在往日,这些声音对她来说一定是干扰,可现在,她倒希望这些嘈杂能持续下去,这样,她还可以觉得自己尚在人间。
又是一觉半夜醒来,乔意玹拿过床上的手机,时间显示为凌晨2点。
两个月来,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不是失眠就是早醒,白日里还要强打精神工作。
还好这份工作轻松,她虽精力不济却仍能应付。
工作是匆匆忙忙找的,她几乎没有任何要求,自然而然工资也比以前低不少。换以前,这种打杂且毫无发展前景的工作,乔意玹看都不会看一眼。
微信里积累了一些好友的消息,乔意玹都没有回,她不知道去描述自己经历的一切,连报平安的勇气都没有。
明明已经逃离了,为什么那种强烈的不安还是无所不在?
有一点,乔意玹一直觉得奇怪,自她去商场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成功跑掉了以后,他们并没有给她打过电话或者发过任何消息。
尽管所有联系方式都已经被她拉黑,可这其实不是什么阻碍。
难道放弃了?
直觉告诉乔意玹,这好像不太可能,尽管她内心深处迫切期盼这是真的。
她跑了好几次才成功这一次,这自由来得属实是费尽全力。
天渐亮,外面又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乔意玹打开只挂着两身衣服的衣柜,有些愁眉不展,天气凉了,她得添置厚衣服,可是厚衣服都比较贵。
等发了工资再去淘几件便宜货吧,乔意玹估算着余额,悲哀地想,自己为了这点原本就属于她的自由,竟然要冒着挨饿受冻的风险。
窗外一丝凉风吹进屋内,瞬间激起她一身鸡皮疙瘩。
挨饿受冻都比重回那个地方好。
上次她也以为自己可以成功摆脱他们,跑了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报了警。
“我要报警,有人,不,有两个人强奸我,还非法拘禁!”
她以为自己可以冷静地陈述案情,但在问询深入之后,还是当场哭得泣不成声。
她以为法律可以救她于水火,无论经历了什么,罪人终将绳之以法。
结果,所有指控都被一本不只从哪儿冒出来的结婚证,以及一纸医院开具的精神分裂证明推翻了。
“我没有和他结婚!他说谎!”无人听她尖利的叫喊,她被当成了无理取闹的精神病患者。
有人可以只手遮天,而有人只能谨小慎微。
d城离她原来工作的城市还是不够远,等她再攒点钱就去更远的地方。时间久了,总能忘掉吧,无论她还是他们。
乔意玹强行掐断自己的回忆,迅速换衣服收拾出了门。
公司里最近事情不算多,一个办公室的同事时常凑一起聊天。
乔意玹参与得很少,大家以为她是刚来所以拘谨,便总有意无意拉她一起吃饭、闲聊。
“对了,小乔你有男朋友吗?”
“啊?没,没有。”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同事中不乏热心的大姐。
“算了,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大姐见她兴趣缺缺,也没有追加七大姑八大姨那套催婚话术。
乔意玹想起之前那张结婚证,警察查证过是为真。至今觉得荒谬,她结婚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种荒谬,也意味着某种未知的恐惧,就像那张疾病证明,可以让一个正常人莫名其妙成为胡说八道的精神病。
他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不能深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