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的小姐啊!”
丫头尖细而惊恐的声音由远及近,慢慢传到耳朵。阳光从眼皮的缝隙中透进来,我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觉得这日子舒坦得犹似我还只是朵祥云的时候,每天以晒太阳为己任以睡大觉为目的,什么都不用忧虑,没有抠门的月老,没有精打细算存钱买团扇的艰辛,没有红衣少年凶神恶煞的倒楣面孔……
红衣少年……
我睁开眼,摆出了修罗相。光是想到那个人的身影便能让我心情烂得再也睡不着觉。
我翻身坐起,丫头肝胆俱裂的尖叫再次刺痛我的耳膜:“小姐!你莫动,翠碧来救你!不,翠碧叫人来救你!”
大树之下,我的贴身丫鬟吓得一脸青白,左右张望着寻找路过的仆从,我不甚在意道:“我自己能下来。”开口发出的稚嫩童声仍旧让我感到不习惯,我揉了揉嗓子捏出了点沙哑成熟来:“你,闪开,我要跳下来了。”
翠碧本就仓惶的白脸一下青了:“小小小……姐,别别别……您不要吓我!你不要欺负翠碧胆小啊!”
我不理她,翻身抓住大树身上的木疙瘩熟练的往下爬。
眨眼间投胎到宰相府中已是第五个年头,五岁的相爷幼女,整日被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着,不用洗衣迭被扫地做饭,连爬个树都有丫鬟在下面如同英勇就义一般护着。
我十分纳闷,李天王喜欢的小媳妇追相公的戏码到底要怎么安排呢?
况且……我那“相公”估计还在冥府受罚吧,我在心底暗自猖狂的一笑,忆起那日投胎前初空夹杂着唾沫星子的怨恨眼神,我的心情霎时飞扬起来。
打击报復乃是人间极乐也!
离地近了,我纵身一跳,落在地上,在翠碧满头冷汗的唠叨中淡定的问她:“什么事?”
翠碧缓了好一会儿才歇了口气,道:“相爷让奴婢来寻您,说是要带小姐去大将军府。”
“哦。”我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将爬树脏了的手擦在翠碧的裙子上,翠碧咬了咬牙,忍住没说话。我又道,“你去告诉我爹,让他先去,大将军府我熟,自己能找得到。”
据说当今皇帝与我爹还有大将军是自小玩到大的好基友,特别是我爹宋勤文与大将军陆凉的关係出离的好,两家府邸门对门,每日两家大人一起上早朝,一起办完公务回家,家眷也闲的没事的互相窜门,将军府我熟得跟我的闺房似的,实在犯不着让人领着我去。
我说完那话翠碧却为难的皱了眉:“可是,相爷说今日一定要与小姐一起去啊……”
这些搞政治的老头总有满身的屁事。我撇了撇嘴,将手在翠碧的衣服上擦干净了,无奈道:“好吧好吧,我这就去。”
一路赶到前厅,我爹坐在上座上细细打量了我一番,而后一声颇为无奈的长叹:“罢了罢了,野就野一些吧。”
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比我在月老殿穿的衣服规矩多了,他到底在挑剔些什么……
走去将军府时,宋爹开始为我讲诉了一段曾经的往事,他说,在我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大将军的夫人也曾怀了胎,两家狗血的约定,若是为同性则拜为兄弟姐妹,若为异性,则指腹为婚。但不曾想到的是,将军夫人某日不小心摔了一跤,将孩子摔掉了,后来一直未曾有孕……”
我打断我爹深情的陈诉道:“不对哦,前些天我见过将军夫人,她肚子已经很大了。”
说完这话,我突然有了种深深的不祥预感。
我爹深情的凝望着我,然后点了点头:“没错,正是今日,将军夫人产下一子,云祥,你可以看见未来夫婿的模样了哦。”
我仰起了头,看见在逆光之下我爹微笑的侧脸,我双目含着泪水,定定的问他:“你见过草泥马吗?”
宋爹愕然。
我垂下头,捧住心臟兀自呢喃:“你知道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的心情么?不……你不懂的。”我抹了把泪翻着死鱼眼望我爹,“你带我去看吧。”跨进将军府的大门,身边的仆从向我与我爹躬身行礼,众人迎接的声音盖过了我阴沉沉的言语,“那个来迟了的小子。”
将军喜得贵子的消息传得快,我与我爹刚在大厅里坐了没多久,京城的大小官员陆陆续续的带着礼物来了,我爹忙着与同僚寒暄,我便悄悄的跑去了后院,将军府的人都认识我,便没有阻拦,我以纯真无邪的小孩身份一路跑到了将军夫人的内寝,走到门外便听见了将军夫人虚弱的笑:“阿凉,儿子很像你。”
大将军粗粝的声音此时也化作了柔水一般,温热得几乎让我听不出来:“不,儿子像你。”
我不让门外的侍卫通报,悄悄的进了屋,躲在内室门外,探出个脑袋往里张望,将军夫人身边放着一个肉球,包裹的严实,只露出一张脸在,在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鼻子眼睛全皱在一团,我深深觉得将军和将军夫人都错了,这货明明就像包子,了不起了是个饺子,哪能分得清像谁不像谁。
仿似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大将军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随即瞇眼笑了起来,他捏了捏小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