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让众人起身,摆手吩咐:“把王石和一众衙差带回府衙关押,至于钟大人……孤借你沐天府衙一用,你可有意见?”
钟礼文神情颓丧,衣冠不整,但他仍站起身,朝韩烨拱手行了一礼,目光复杂难辨,苦叹道:“殿下心思细密,钟某心服口服。”
一环扣一环,缜密无缝,他还有何话可说!
先毁名声,强取粮食,假送密信,逼他灭口,然后人赃俱获。
让河工亲眼看见前来诛杀的衙差,使他们在堂上再无顾虑,即便他寻不到任何证据,这些河工也成了人证。
他几乎将整个沐天府都算计了进去,如此深沉的心机、长远的计谋,沐王殿下怎么可能赢得了?
东宫太子韩烨,不愧是太祖和帝家家主亲手教出来的弟子,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人。
韩烨不再开口,抬手示意禁卫军押着衙差和钟礼文离开,恭敬的河工跪了满地,他朝任安乐看了一眼,两人扬鞭离去。
离平安客栈百余丈的地方,韩烨骤然拉住缰绳,看着身旁一直与她并驾齐驱的女子,笑了起来。
“任安乐,你很好,真的很好。”
任安乐挑眉,“殿下在说什么?今晚的功劳可全在苑书那丫头身上,我倒不知道她挺会唬人的。”
“若是没有猜出我的部署,你今日便不会和我在客栈里演一出戏,好让钟礼文收到我想让他知道的消息,还提前吩咐苑书带人来赵家庄救人。你是从何时起猜到的?”
任安乐朝后仰了仰,“也不算早,从长青寻回河工关押之地开始,我便觉得殿下你或许在下一盘棋。”
“哦?”
“我并非不相信长青,只是他并不熟悉沐天府,再善查探,也不可能在一日内查出地点,除非有人故意想让他查到,借他之口以避禁卫军内奸的耳目。”任安乐朝韩烨看去,眯眼道:“除了殿下您,我实在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选。既然猜出殿下有所计划,我自然要全力配合,早日破沐天府之局,也好还此处百姓清明。”
月色下的女子一片坦荡,挥着马鞭朝客栈而去,朗朗笑声传来:“殿下,被区区一个女子猜中所谋,莫不是君心不悦了?”
韩烨无奈地看着远去的身影,一扬马鞭,跟上前去。
晨曦微露,一夜未睡的韩烨盘坐于榻,观着棋盘上早先被任安乐随意毁掉的棋局,神情悠远。
完整的棋局,唯有围城处破一口,缺了一粒棋子。
围而不诛,死生立转,这是任安乐在告诉他,她已堪破局势,愿全力助他。
所以他才将禁卫军放心地交给苑书,然后独入府衙拖住钟礼文。
这盘棋,若没有任安乐,绝不会如此圆满。
韩烨起身,行到窗边,漫天朝霞渐起,红日似破晓重生。
老师,我终于找到了足以和我对弈之人,只是……太过可惜,她不是梓元。
(本章完)